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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干练的农家女,专克这满肚酸水的穷秀才。陶善文不敢怼媳妇,正要拿儿子作法,就听院里敞开的雕花窗内传出朱氏的叫声。
“我的心肝肉儿,你可算醒了,急坏阿娘了!“
父子两一对眼,都往屋里冲,急眉赤眼地问:“可是阿行醒了?“
朱氏正坐在挂着青帐子的架子床前,一边抹泪,一边抱着床上坐的人,“心肝肉儿”不停口。
青帐下是个穿素色寝衣的少女,背上披件水田袄,正呆呆看朱氏,也不说话,像傻了一般。
不对,她就是傻的。
陶家病重的幺女,那个痴傻的陶善行,昏迷两个多月后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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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转凉,秋风刮得檐下挂的陶铃叮当作响。正午阳光并不炽热,落在陶家小四方的天井中央。陶善行坐在旧秋千上,手里攥着把朱氏塞来的,刚炒好的白果,脚边石墩上是一盘开口松子,她有一搭没一搭掰着白果往嘴里塞,目光扫过天井四周。
一丈来宽的天井被朱氏收拾得干净,两进的平房,前面是灶间和柴房,后面是回字形的厢房,格局简单到一目了然,和她从前住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
朱漆雕栏的亭台楼榭、望不到头的江南园林、绫罗交织的温香软玉……如今回首像是台上华丽喧腾的富贵戏,转眼笙箫俱停、锣鼓齐歇。还有南华庵昏暗潮湿的禅房,明灭的烛光与那满室不散的檀香……
她分明记得她死在这个秋天的第一场秋雨里,死在那间蹉跎尽韶华的禅房里,这一睁眼,怎会改换天地,变成山野之地的村女?
荒唐感如泥浆浇脑,即便她已睁眼足七日,也不能清醒,每日半梦半醒地沉默着。好在无人奇怪,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陶善行,本就是个痴傻的女子。
前院灶间飘出浓郁鲜美的汤味,砸地有声的洪亮嗓门很快响起:“阿行。”
陶善行暂放心思,闻声转头,看到穿竹月色无绣对襟褙子的妇人正迈过门坎。她梳光洁的简髻,包着块与衣裳同色的头巾,耳上豆大的金镶玉耳珰是身上唯一的饰物,脸庞圆润和气,眉眼又蓄着股当家的干练劲儿,正堆笑走来,手里拿布捂着碗热腾腾的鸡汤。
正是她醒时第一眼看到的,抱着她一口一个“心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