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旭尧道：“可我并不认为云家想继续这门亲事。先前在京中这么久，云家并未提过结亲之事；后来云家悄然离京，一去八年，再未与京中亲故联系。他家不怕耽误我，难道就不怕耽误了云娘子？”
舒府和云家结亲之事，知情的亲故并不少。云家离京前，即便他不曾刻意打听，也不时听人提起云家那位最可能嫁他的长女。云家似乎从未教过女儿怎样去做世家高门的儿媳，甚至没考虑过教女儿读书识字。
据说，云家长女唯一的爱好便是美食，并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厨艺，故而深得云池宠爱。
但舒旭尧想娶的是志趣相投的妻子，而不是洗手做羹汤的厨娘。若云家有意拒亲，倒也正合他心意。
只是，八年后重新回归的云家娘子，看起来是改了主意？
舒纶清楚孙儿的想法，苦笑道：“若真是云家提出不想结亲，倒也罢了；但如今云家这种境况，云家小娘子找上门来，你却将人家推出去，这叫人家怎样看舒家，怎样看你？”
舒旭尧道：“云家无意结亲，她却主动找上门。祖父就不担心，她是灭了云家的凶手派来的？”
这小娘子竟比审刑院还早两三个月知晓云家灭门之事，很可能是此事的亲历者或知情者。
要么是亲人，要么是仇人。
舒纶哈哈一笑，一揽孙儿的肩，“你当祖父老糊涂了，会给你娶个西贝货？放心，是不是云家女儿，一试便知。”
舒旭尧听得一个“娶”字，眉峰便皱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躲开祖父过于热情的爪子。
舒沦意犹未尽，睨着舒旭尧，忽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闻这云小娘子生得甚美，若她真是云家女儿，能从灭门之祸中逃出，还能诱了你主动去见，也算得是才貌双全的机灵人了。”
舒旭尧闻言，本就泛着寒意的面庞更冷了，“我不喜这样的机灵人，算计太甚。”
祖孙说着时，小厮卢笋快步走来，气喘吁吁道：“来了，来了！”
舒旭尧淡淡瞥他一眼。
家世和教养果然不是朝夕学得会的，他教了多少遍，卢笋还是这般咋咋呼呼。
卢笋一瞅舒旭尧神情，忙脸色一肃，端正地补了一礼，说道：“老主人，郎君，少主母到了！”
舒旭尧顿觉这货还不如就那样咋咋呼呼的，至少不会扎心。
舒纶却露出了笑容，挺了挺半驼的脊背，说道：“快请她过来吧！”
阿兰第一次来舒府，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她跟在席玉稹身后，虽身姿笔直，仪态端稳，眼睛余光却四下打量着。
席玉稹怕她不自在，安慰道：“舒府不算大，除了距宫城近些，也无甚特别的。”
阿兰点头同意，“的确无甚特别的。”
席玉稹便觉得没法接话了。
阿兰摸摸腕间的那串雪色木香花，慢慢道：“云家大仇未报，实在无意留心别的。我只想知道，以舒家声势，能帮到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