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叶明珏，他被人打的半死，扔在府里最北边的破院子里。
他母亲是个婢子，怀了叶明珏后被抬为姨娘，却难产而死。
叶明珏在大夫人身边长到八岁，被乳娘告发，他是他娘和别人的野种。
叶尚书震怒，将他打个半死，扔到偏院自生自灭。
同年，大夫人生下了嫡子。
我也是个婢子，七岁被卖进府，厨娘见我可怜又乖巧，讨了我去打杂。
我躲懒追蝴蝶时，误入小院，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叶明珏。
他身上的锦袍被血浸湿，头发混着汗水和血水贴在脸上。
我想我如果不救他，他一定会死。
王大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用一个蝴蝶簪子和旁的婢女换了一壶金创药。
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扶到破屋的床上。
金创药胡乱洒在他的伤口上。
又给他留了几个馒头。
仁至于此。
就看他的造化了。
2.
时隔三日，我又去看他。
他正在院里刨土，身上还是那一袭血衣。
回身见到我，他怔愣了一瞬。
突然向我一作辑。
“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面上一红，这就是文人风骨吗……
“不…不必言谢。”
我将手里王大娘给我的烤鸡塞给他，转身跑了。
靠在院墙外，缓缓呼气。
清风明月，文人雅士，说的就是他吧。
叶明珏将院里地都翻了一遍，我向王大婶要了种子。
寒来暑往，他也有果子吃了。
后厨总会剩些菜，我便偷偷的拿给他。
实在没有，我就把自己的那份给他。
有时前院里有宴席，我也要去帮忙。
忙活到太晚，叶明珏就要饿肚子。
叶明珏常常教训我。
“我饿一两顿没关系，你行事小心些，若被人发现，挨了板子，看你如何是好！”
我只看着他笑。
“王大娘像是我亲娘！再说我那么聪明！才不会有事的！”
叶明珏哑然失笑。
我的月银只有五百文。
一本《论语》要二两银子。
我便趁和采买的车夫相熟，拖他给我带些胭脂水粉，再转手卖给院里的丫头。
也会熬个大夜做些绣活拿出去卖钱。
有一次被叶明珏发现，他震惊又心疼。
我顾及他的自尊，只告诉他，那是我想买最新式样的发饰，才这般攒钱的。
但他只看着我，默默不语，眼里波涛汹涌。
他那么通透，有什么不懂。
日子清苦，但那些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我自私的想，我们就永远留在这儿，过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可金鳞绝非池中物。
叶明珏的脚步不会只停留在这。
3.
他教我读书识字。
在我面前就“生民”侃侃而谈。
他写得一手好策论。
我虽看不懂，但他神色飞扬、侃侃而谈的气度告诉我。
定是极好的。
十岁起，他开始写些诗赋补贴用度。
我们的日子渐渐好些了。
卖来的银钱全给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