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也信任大高,但不信任你和大高。我们都站住了。尿壶说完,笑着走到面前。就那么一会儿,月光照在他脸部的不同位置。大高的双手插在裤袋,衣服湿透,像一座雕塑。尿壶走过去,拍拍他。别介意啊,大高,尿壶说,老冯开放得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闻到一股红烧肉的气味。然后,尿壶就被大高掀翻在地。我冲过去。大高骑在尿壶身上,双拳把沙地打得噼啪作响。大高不会打架,尿壶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头磕他的下巴。
去拿铐子。大高说。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棚屋,摘下老头腕子上的手铐,向他们跑去。大高和尿壶滚来滚去。沙滩已经积满了水,我几次跌倒,脸被碎裂的贝壳划满了口子。尿壶一脚踹开大高,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公路。大高躺着,大声叫道:枪——枪——我在腰里急匆匆地摸索,尿壶正吃力地扶起摩托,雨横着刮进我们的身体,就像月光中的一簇簇子弹。忽然,一阵玻璃破碎、杂物倾翻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棚屋灯光闪烁,摆手术器具的货架倒了下去。这时,尿壶扶起了摩托。我扯着嗓子喊:老头醒啦——
我们的车遽然发动,两筒血红的尾灯像炮弹一样咣当一声砸在尿壶身上。与此同时,白得烫眼的月光疾速下落,正映在他后面,像一出独角戏的幕布。尿壶愣了一下,接着,那辆黑色丰田一个急转弯,两卷旋转的浪花高高激起,尖叫着倒冲。一瞬间,他就飞上天空,屁股朝下扎进了沙滩。他的四肢像翻倒的蟑螂那样晃动。我还没来得及叫,丰田的两个后轮就离开公路,轧在了尿壶的肩膀,他的头弹了起来,滚到我的脚下。
尿壶的大动脉,撒了好一会儿的血。
当海边的老头被拖回来的时候,我和大高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因为他挣扎得太厉害,大高又打了一针麻药。我们把尿壶的尸体放进麻袋,靠在棚屋的外墙。
你看外面,我说。
沙滩上,几万只螃蟹黑墨般涌动。
大高看了一眼老头。他的心脏依然跳动有力,塑料布“噗噗”直响。雨太大了。他说。
我们对那辆丰田检查了四十分钟,确认它空无一人,钥匙也别在我的腰带。我们把麻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