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魏斯坦说爷爷肯定在办公室。这父子俩真是有意思，打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相互最了解的人。
魏特西敲敲门，又倾耳听了听。“进来吧。”爷爷的声音不似往日洪亮；相反，有些低沉，有些沙哑。
魏特西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坐在宽大办公椅内的魏东晓的背影。
魏特西有点无所适从。“爷爷，您……”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打断，会不会妨碍到爷爷。
“我没事。”六十六岁的魏东晓依然没有动。
魏特西才放心地走过去，在魏东晓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因为长期的操劳和奔波，魏东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他还是那么坐着，姿势没有变，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眼光越过魏特西的肩头和办公室尽头的落地窗，注视着远方的海面。
海面风平浪静，冰川般的白云在海与天之间筑起一道墙，一时间分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海。
眼前的景致让魏东晓的思绪飞到了刻印在记忆深处的那一天。那天的海也是这般平静，月亮在云朵中穿行，海浪温柔地冲刷着岸边的礁石，一群海鸟被莫名惊起，迅速掠过海面，飞进夜幕。一群人络绎不绝地从树林里走出来，黑压压一片。前面的四五个人一组，在两侧推扶着一只只小舢板，快速而沉默地冲向海水。小舢板形状不一，却都一样地破旧、斑驳，里面胡乱扔着废旧轮胎、脏兮兮看不清楚颜色的救生衣，一团团黄色或白色的薄膜也被揉成团塞在小舢板中，甚至还有塞满乒乓球的大网兜。
小舢板一只只漂进水里后，更多的男女从树林里蹿出来涌向沙滩，涌向小舢板。陈大尧在最前面，他的怀里抱着四岁的蚝仔。
“尧叔，我怕。”蚝仔大声喊。
陈大尧：“莫怕，尧叔带你去玩，给你买好吃的。”
人群最后面是杜芳急迫的声音：“蚝仔，蚝仔啊，你把蚝仔给我放下！”
……
魏东晓的心一揪，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睛。
那是他最不愿触碰的记忆，每每想起这一幕，都像在心上撕出一道口子。
“爷爷，你怎么了？”魏特西看到爷爷的异样，急忙问。
“没，没什么。”魏东晓的脸上显出难抑的悲痛，他抬腕看了看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