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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秋季,谢彩凤考上了市里最有名气的巴都中学。考上了巴都中学,就意味着这女子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学的门坎了。谢彩凤很高兴,得到通知书就唱着歌儿跑到要好的闺蜜家去耍,还到码头找到牛宏,给他报信。牛宏听了,眼睛躲躲闪闪望着她,居然红了脸庞,讪讪地道,小凤,祝贺你。便没了下文。小凤嗝儿嗝儿笑着,小小粉拳擂了牛宏一下,说牛宏大哥,你可得送我礼物,不然我不理你了啊。牛宏从怀里摸出一支钢笔,递给小凤,说给你,早就准备了。小凤惊异地看着他,脸上飞起一层红晕。小凤道,原来牛宏哥哥早有准备?牛宏嗯了一声。小凤说,谢谢牛宏大哥。说罢,哼着歌子走了。
但是,在谢铛铛家里,却又发生了一场战争。
战火是谢铛铛挑起来的。
晚上,一家人围在那张柏木制作的咯吱作响的收折桌旁吃晚饭。吃晚夜饭的时间,谢铛铛照例要喝二两烧酒。菜不多,一碗油汪汪的回锅肉,一碗糊辣子炒小白菜,一碗泡酸菜。两个女儿看见久违了的回锅肉,筷子自然就频繁地光顾那一碗菜,不一会儿一瞬间,那碗回锅肉就风卷残云般快碗底朝天了。
谢铛铛十分不满。他不满的方式,就是狠狠地摔筷子,或者重重地搁酒杯,甚至用筷子敲打其它筷子。他用筷子敲着菜碗,提醒两个女儿注意,可除了谢彩凤的小姐姐大凤迟疑了一下,谢彩凤夹菜的动作更快了。谢铛铛一边喝酒,一边对小凤妈说:“我说你这老鸡婆怎么不会当家呢,你看对门的络儿胡屋头,一天三顿饭有荤有素还有汤,人家不也是两口子上班养两个小孩子么?”
小凤妈说:“你莫光看人家跟我们家人数一样,可人家的是两个儿娃子,一个读技校,可以不开生活费;一个初中毕业就没有上学了,少了多少开支哟?!一天光晓得张开起嘴巴吃吃吃,天上不生地下不长,硬是粑粑不用米来捏么?再等一个月就要开学,小凤二女儿考上了住读,钱还差着错好长一截呢,未必硬是要到时弄来显像么?”
谢铛铛瞄一瞄大女儿,又瞄一瞄小女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恨声恨气地道:“读读读,读他妈个什么鬼书!这样大两个鬼崽子,还要妈呀老汉地的躬着背背给你俩个挣,是前世差欠了你们还是怎么的?硬是别人家的娃儿硬是金瓜银瓜,我家的娃儿是一些傻锤锤?!你两个给我听清楚,大凤大女子明年技校毕业,我的责任就算尽到了;小鬼女你今年就不要去读书了,读来有什么用?常言说得好,当官的辈辈代代当官,搬砖的辈辈代代搬砖,这是命。命中该吃球,哪怕你躲在乡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