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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期随口敷衍着,过去把瘦弱的小老太太扶起来,搀到床边坐下,“医生说您年纪不算大,身体也还算不错,能做换肾手术。”
“我不做手术,我和裴海凡早点死了你也清静!”
张湘兰板着脸道。
她有尿毒症,天天苟延残喘,而裴海凡坐牢出来后彻底丧失斗志,也不工作了,整日就酗酒好赌,他们两个人就像两只蚂蟥一样死死吸在裴以期的身上。
“活着吧。”
裴以期对张湘兰很有耐心,“等您换了肾,我们就回乡下老家,种种红薯,养养鱼。”
她十八岁那年面临失学,老太太把乡下房子卖了给她交学费,以至于现在只能跟着她到处漂泊。
“都说了不做手术,死了干净!”
“我现在是檀家檀砚绝的秘书,手术费不是问题。”
裴以期知道她是担心钱。
在北洲有句玩笑话,就算是只狗,都想去檀家看门,檀氏的待遇真的很好。
“檀砚绝?七年前抛弃你的那个未婚夫?”
张湘兰震惊地看向她,见她额头上乌青一大块,嘴唇还凝着血珠,顿时红着眼又激动又愤怒地抬起枯木般的手打她——
“前几年裴海凡逼你去宁家、檀家要钱,你宁愿腿被打断都不肯低头,你骨头不是很硬的吗?怎么,现在为我一条命就软了,送上门给人糟践?你给我辞职!辞了!你管我老太婆死不死!”
七年前,如果不是那位檀家少爷放话,她怎么会倒在雪地里差点死了都没人扶一把,还落下毛病。
“我只是去打工。”
裴以期任由她打,不以为意地笑笑,“而且好消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大白天不能说人,下一刻她就收到信息。
【下午三点,到檀总办公室,檀总有话问你。】
要命。
......
裴以期化了个淡妆,换上职业套装出现在27层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冷调风格,落地玻璃隔绝大片日光。
檀砚绝坐在办公桌前,昨日的虚弱荡然无存,墨色衬衫规整地束到最上面一颗纽扣,衬着一张脸棱角分明,深不可测。
“檀总。”
裴以期站在离他一米多的地方,低了低头。
檀砚绝打量着她,深眸森冷而邪佞。
淡妆在她脸上是个拖累,将她原本清透干净的五官描摹寡淡,她额前的刘海下露出一点乌青色,没什么颜色的唇上伤了个口子,凝着血珠,鲜红似玫瑰花瓣,是在她脸上唯一的鲜亮。
“昨天在邮轮上,是你来的总统套房?”檀砚绝开口,嗓音低磁,没什么喜怒色彩。
“是的,檀总。”
裴以期从容点头。
“除了替我换衣服,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他问。
“没有。”
裴以期回答得十分肯定。
檀砚绝盯着她唇上的伤,回忆到一些零碎片断,不太确定地道,“你的嘴唇......”
“是我男朋友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