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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云姐先后跳下墙头,模样憨厚的中年司机老沈满脸恐惧,指着清水河的方向惊叫道:“纸人——从老宅里跑出来的纸人自己跑了——”
小云姐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她冲老沈吼了一声,拉我上了车。在小云姐的授意下,老沈识趣的开车朝路灯的方向开,过了最近那盏木头柱路灯,前面就是清水河流过的方向,我们沿着清水河河岸一路狂奔,穿过百岁老人陈奶奶家菜地,我看到皮鞋厂老宿舍的影子匍匐在黑暗里,像只随时都可能暴起扑人的野兽。
一路上,老沈一直在发抖,他的手、脚、脸上的肌肉,都在以一个不小的振幅抖动着,车子在河岸上走的很颠。雪白的车灯把泥泞河岸、河岸上的杂草野蒿、河岸下的浑浊河水以及远处的山峦树木照得苍白灰暗,绰约的树林在晚风中吹得婆娑作响,犹如潜伏了千万个人,我心底却觉得,这林子万一真藏了什么东西,肯定不会是人吧。
老沈把车沿河岸开到头,前面是一座不低的山岗,清水河穿过山岗,穿行于长江沿岸特有的丘陵沟壑中间,而我们却被山岗挡住了。
小云姐在车上一直看着手里那副画,修长的手指轻轻摸过画中人的脸,我心里磕碜的慌,不敢看小云姐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画中马副镇长的眼神特别诡异离奇。
小云姐跳下车,她拿手电筒照了照起伏往上的山势,对我说:“这是猫头山?”
我点点头,猫头山对我们古镇的原住民来说并不陌生。作为镇中学生,我从初中到高中的整个春秋游计划,都停留在这座不知道延伸到那里的猫头山上,我跟同学在山上搞过野炊、捡过野蘑菇、带小姑娘上山采过映山红等等。
可是,与我打发在猫头山上的时光并列的还有猫头山如影随形的恐怖传说。
传说中猫头山上有座猫头崖,这座山崖在那里我不得而知,但关于猫头崖的来头,镇上几乎没人不知道。
猫头崖的由来,要从追溯到古镇晚清时期。用镇上老一辈的说法,是说闹长毛时期,我后来读了不少书,知道所谓闹长毛就是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按照老人的说法,我还查阅了史书,应该是长毛之乱末年,长毛东征被清军挫了锐气,一支长毛流寇流落到我们镇上,古镇被清军团团围困,断了粮草,眼看就支撑不下去了。
长毛到过的地方,平民百姓总会遭殃,有鉴于此,镇上乡绅早就把家禽粮食都藏了起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姑娘都藏进了山里,镇上只剩下一帮老弱病残。长毛再野蛮厉害,也不能拿老弱妇孺怎么样,眼看他们就要困死在古镇上,长毛头领愁断了肠子。
头领几次三番带人上镇上乡绅家里求见,只要给粮草,日后一定有厚报。
乡绅消息灵通着呢,长毛已经日薄西山,没翻盘的可能了。现在支援长毛军粮草,是通敌的大罪,让清军知悉,满镇都要遭殃,给多少钱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