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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我暂时保住了我的头发时,我妈径直翻出了一把剪刀。
她按着我坐在凳子上,手里举着那把生锈斑驳的剪刀。
前几天,她还拿着这把剪刀收拾鱼。
我是亲眼看着她是如何用这把剪刀破开鱼肚子,又是如何刮掉一片片鱼鳞。
空气中都是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我哭着挣扎:“不要......我不想剪头发,我想扎辫子。”
她狠狠扯着我的头发说:“不剪怎么能行?你留那么长的头发做什么,我没有时间大早晨还要给你梳辫子!”
她又说:“你会扎什么!你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今天必须剪掉。”
眼看着剪刀就要落在我头发上,前面的镜子倒映着我惊恐、满是泪痕的脸。
我大叫了一声不要,然后张牙舞爪的推开了她。
我妈气急,她没忍住抬起手扇了我一巴掌。
清脆的掌掴声落下后。
我顶着火辣辣的脸颊,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头发洋洋洒洒,一点点落下。
像四处飞溅的鱼鳞。
剪刀一点都不锋利,绞得我的头皮一阵阵刺痛。
我妈发了狠,下手愈发的重。
她就是要我痛,要我长记性。
她曾经说,唯一能和我交流的语言就是疼痛。
最后,我的头发比以前更丑了,左边短一截,右边长一块,刘海也是歪歪斜斜,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我躲在阳台撕心裂肺地哭。
我妈又让我爸来哄我。
我爸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去花花绿绿的糖纸,然后塞进了我嘴里。
他扯着嘴角假笑:“挺好看的丫头,长得漂亮,剪什么头都好看。”
他们总是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摸了摸自己坑坑洼洼的头发,没有理他。
他又说:“好了,别哭了,你妈剪的是不太好看,爸爸在理发店办了卡,等过完年,爸爸就带你去,剪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头发......”
4
这都是缓兵之计,可当时的我信了一次又一次。
在打我一巴掌之后,再给我一个糖吃。
他们就用这种方法,一年又一年,控制着我的一切。
初中的时候,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叛逆。
青春期的那种躁动和不安,涌动在沸腾炽热的血液里。
上课时,我的同桌会偷偷的看小说。
小说被她压在课本之下,这样可以躲过老师的视线。
她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学习却一点没落下,反而作文越写越好了。
她见我好奇,就大方的分给我一起看。
薄薄的纸面上印着像绿豆一样小的字,字里行间是一个个小人有趣的一生。
我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和她看完了一本又一本,课间的时候,也会兴冲冲地讨论故事情节。
她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就这样,快两个月,我都在背着我妈看小说。
一次放学回家,我不小心把小说夹在课本里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