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我，玩味笑了笑。
「是不记得，大概是因为从前也没有那么爱。」
「要是心茹，我肯定死都不忘。」
周翎熙的朋友们听了疯了般起哄。
他摘掉林心茹的鞋，面无表情走到我面前。
「不是要钱吗？」
「舔干净她的鞋，我赏你。」
我抬眼，曾经那个霸道却纯真的少年，在我受欺负时总风风火火替我出面，不顾一切如太阳般灼热又灿烂的少年。
每一次回眸，身上的温暖全驱散了我经过的阴暗。
周翎熙啊，才过去十年，你怎么就变了呢？
他没耐心，拿鞋打我的脸。
「舔不舔。」
鞋跟刮伤了我的脸。
我垂下眼，落了一滴眼泪。
「舔。」
林心茹不满意，「我的鞋珍贵，任何人想碰它都得下跪。」
我咬着牙，膝盖骨砸在地上，「砰」的一声。
那刻，周翎熙眼底晃了瞬。
怀中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妈妈，别跪……不要跪。」
她咳嗽几声，像只小猫儿一样微弱。
烧红的脸皱皱巴巴，和当年刚出生时一样。
女儿惊恐地摇着头，「妈妈别跪，老师说不要给别人下跪。」
我闭了闭眼，勉强缝起的心脏瞬间裂成了碎片，倒灌鲜血。
痛得我满喉尽是铁锈味。
我不能跪。
决不能在孩子面前，向敌人下跪。
我身无分文，能给女儿留下的唯一尊严不能再失去。
我打掉周翎熙手里的鞋，强撑着露出笑颜。
「周翎熙，你不给钱，妈会给。」
周翎熙脸色陡变，猛然踹翻了玻璃椅。
他指着我，暴怒：「云晚，你就他妈会拿我妈压我是吗？」
他从钱夹里抽出钞票，甩了一地。
「够了吧，滚！」
「别他妈一直来恶心老子！」
3.
医院长廊里，我坐着发呆。
一对穿着校服的年轻人在我身边走过，我心底发了酸。
曾经，周翎熙是京圈里无人不知的周家小霸王。
他混蛋，打架、吸烟，天天捉弄别人为乐，闹得整个贵族学校的千金少爷尽是不满。
周家将他转到市里最穷的校园，决心挫挫他的锐气。
那天，我和其他山里的孩子一样，扒着栏杆往下看，看到了一个举手投足尽是华贵的少年。
而我，终于多出了一个同桌。
「草！什么狗地方！」周翎熙摘了墨镜，看着破旧的教室瞠目结舌。
我羞红了脸，指着他的座位怯怯说：「我擦了很久，怕你不习惯。」
那时周翎熙看我的眼神一脸蠢，摸着我的头，温声细语：「好妹妹，你擦，或不擦，哥都不习惯。」
我心底有些失落，都听人说，他是大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吃穿用度都精细，身子也金贵。家里面怎么舍得他来山里面受苦？要是我，肯定把他宠上天。
过些时日，我知道了。
他和校里面最野最坏的孩子掐架，跟那些恃强凌弱欺负女生的男生斗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