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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英俊少年,发誓生生世世爱我时,满眼骄傲地说,你真美,是我的天空里最美丽的那颗星。那时,他以我为傲。只不过隔了一个月,再看我时,他眼里已生出掩不住的鄙夷。任由他的母亲辱骂我是贱女人、狐狸精生出来的小狐媚子,只远远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即便如此,那一刻我卑微的心仍是爱着他。可是那又如何,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母亲,即便是他也不行。”
安然、妈妈、爸爸、外公……
我的妈妈,叫安若素,被人骂成不要脸的狐狸精。安然也因为这个原因被所爱的人抛弃。而在某个城市的某个地方,还有叫“爸爸”和“外公”的人存在,他们不要我们。
这样难言的隐秘伤痛,只是在心里慢慢咀嚼一遍都会令人难以呼吸,安然她又是怎样熬过这些年的呢?我以为她过得轻闲快乐,却不知道她把这般如同鸩毒的秘密深藏在心里,而将最美丽的笑容展露在我面前,恐怕她的心早已被蚀成空壳。
安然,你这个傻女人,我们不是……不是说好的吗?这辈子要相依为命。
你怎么能瞒着我独自去承受?
抓起本子飞奔下楼,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安然身边,不管她还能不能听见,能不能回答,我都要问她一句,这么多年,你怎么能独自扛起所有苦痛而任由我像傻子一般幸福快乐?
5
时值周末,正午时分,正是医院探视时间。
安然出事后,这是我第一次来医院,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她的病房在哪一层楼的哪一个房间,乔欢曾经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多次提起过。然而,之前那么多天我为什么固执地不肯来看她一次?潮水般的自责汹涌而来,我风一般地奔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内心的自责湮没。
安然的病房前,有人将我拦住,是护士。我扶着墙,弯腰剧烈喘息,听不清护士说些什么,只看见玻璃门内被各种仪器包围的安然,还有病床边背对着门的乔欢。
“我……我是她的妹妹。”我对护士如是说,她“咦”了一声,我已推门而入。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那首《流年》正不知从何处幽幽飘出来,床头的陶土花瓶内插着几枝黄蔷薇,空气里弥漫着“雾里青”新沏后散发的清香,全都是安然喜爱的事物。乔欢坐在床前轻声念新一期的《商界》,我进来他都没有察觉。
“她不喜欢听那个。”我望着安然苍白得快要与白色被单融为一体的脸说,“她喜欢读……读……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喜……不悲。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我最近很喜欢落泪,不过念一首诗为何就这样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