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方子果然有奇效,贵妃连着两碗汤药下肚,人已经转醒了。
她唤我前去伺候,我只得丢下手里熬了一半的汤药匆匆前去。
『陛下问了你的名字?』病中的贵妃带着一抹平常没有的愁容,是那么的美丽。
『是,娘娘。』我应声着。
『陛下说奴婢护主有功,这宫里多些像奴婢一样的奴才,能护住贵妃您,陛下也就放心了。』
『奴婢谢皇帝赏识,更谢贵妃。今后定当为贵妃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贵妃的脸上展露了笑颜,羞得那花瓶里的红梅都失了颜色。
『回去歇着吧,病好了再来近前伺候,当心过了病气给本宫。』
『谢娘娘。』
07
病好后,我便到了愉贵妃的近前伺候。
说是贴身伺候,可也只是殿外。
愉贵妃娘娘酷爱浓烈色彩,她直言我寡淡无味,进殿怕是毁了她的装扮。
直白点说,愉贵妃娘娘嫌我丑。
我就在殿外站定下来,离得殿内那两人更近了一分,听他们的调笑声,比扫雪时分却是清晰不少。
我就在初春严寒里站着,聆听着殿内主子们的吩咐。
闲来无事时,就望着那树根堆满着雪的老树,它好像长出了一抹绿油油的新芽。
我低眉顺眼地看着那双龙鳞皂角靴子匆匆走出大殿,就像从前每一次一样。
可这次又是不一样的,楚明泽匆匆而去,不是为了公务,不是因为朝堂,而是因为另外的一个女人。
他去畅心园看了那惊动了胎气的丽美人。
丽美人原是太后的表侄女,奉旨入宫,等着熬熬资历有个一男半女,便可以与愉贵妃分庭抗礼,之后皇后宝座会落入谁人之手,还未可知。
愉贵妃盛宠多年而无子,已是又摔碎了满宫的珍奇玉器。
我携着众宫女仔细着收拾,生怕哪块溅碎的渣子伤及贵妃娘娘那娇柔的皮肤。
我捏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祖母绿,有那大着胆子的小宫女上前与我闲话几句。
『姑姑,这样好的玉石,当真是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呢?』
『是呀,左右宫里有能工巧匠可以把这打碎的玉石以巧心镶嵌到娘娘的鞋子上,也算不辜负了这样好的玉石。』
我唇角勾起一抹笑:『是啊,不算辜负。』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么能算是辜负呢?
小宫女却看着我的笑,随后展开一抹笑容:『姑姑笑得可真好看。』
我没理她,自顾自地收拾着。
兄长也夸过我,笑起来眼睛里闪着灵动,可如今磋磨下,还剩下几分。
天气快转暖了,兄长也离去一年了。
楚明泽后又哄了贵妃娘娘许久,两人才又和好如初,满宫上下的奴才自然是跟着高兴。
那动怒的贵妃娘娘,当真是不好伺候的。
我习惯性地站在殿外,日复一日,日如一日,不再有什么不同。
可初春到底是有倒春寒的,还是有几分冷意,我不自觉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