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逛了一路，小将军就买了一路，吃的玩的看的，竟然一样都没落下。
众人围绕一处，是射箭争花灯的热闹，上方一盏琉璃兔子花样儿最为精致好看。
我看痴了，扯了扯小将军的衣袖，指着花灯，仰头乖巧道：「我想要那盏花灯。」
与一个俏生生女声几近重合。
我下意识转头，正巧看到那江南女子站在太子身边，满是挑衅看我。
我手指一顿，微微蜷缩。
或许是冤家路窄，偏不想重遇却相逢。
太子长身玉立，错愕一瞬，已拉满那个粗制的木弓，捏着尾端的手指轻轻松开。
「嗖——」
羽箭破空，声音肃然，正中靶心。
他为的人，从来不是我。
周围哄声一片，皆是赞赏。
店家去拿花灯，忽而一声更为冷然的簌簌响动，接着便是吱哳木枝的断裂声，令人牙酸。
再抬眼，便另有一支白羽箭直接穿透太子那支，箭身四分五裂，钉进靶心，尾端还在嗡鸣晃动。
我傻傻去看小将军，和他四目相对。
小将军手持弯弓，灯下低头，勾起一弧意气飞扬的笑。
「阿池，还不快去拿花灯。」
我这才恍如梦醒，赶紧去拿花灯，无视了太子陡然铁青难过的脸，和小将军相携离去。
身后好像有人用颤音在唤我，我没回头。
我提着那盏兔子花灯，和小将军一起回府邸。
路上门口月色渐浓，他盯着那盏傻乎乎的兔子，如同看着我。
他眉眼带笑：「你我曾见过，我十五岁打马而过的街上，曾见你抱着兔子站在巷口，一直跟在太子身后喊他哥哥，温软得过分，却总是被抛下。我蹲下身拿桂花糕哄泪眼朦胧的你，你追在我屁股后面，非捧给我桂花糕以做报答，见我不收，第二次见面便惦念送我亲手做的花环。」
「人人都说阿池不好，可我觉得阿池好极了。人心污浊，尔虞我诈，唯阿池纯心善语，永远不变。阿池，太子对你不好，阿池可不可以……再多看看我？」
阿池蠢笨，却也不是完全笨到不知人心思，也记得谁对我好。
可是，前世种种让我没办法再轻易接受谁的好意了，只感歉疚。
我攥紧了手中的花灯，没有说话，无端慌乱起来。
我该怎么拒绝才能才让小将军不至于伤心呢，要给他一块桃花酥吃，还是提来一个纸鸢给他玩？
小将军似乎是看出来我的慌乱，住口不说了，恢复往常模样，没心没肺的笑道：「所以，阿池要拿我做自己人。」
解围的话术很管用，我对他郑重点头。
他笑。
不知为何，那笑，苦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