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都死了,嫁出去的女儿死后回不了崔家的宗祠,未育子嗣的太子妃,尸骨也进不了皇陵。
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她们都没能成为大渊国最尊贵的女人。
二姐尸骨未寒,皇帝给我与太子赐婚的旨意便已经送达崔家。
崔家世代忠君,莫敢不从。
我朝着父亲母亲跪下,双手伏地,行了大礼。
“女儿自愿嫁入太子府,以延续崔家的荣耀,就此拜别父亲母亲。”
母亲别过脸去,偷偷抹泪。
父亲欣慰地点了点头,但满目疮痍。
我回头深深地看了四妹一眼,刚刚及笄的小姑娘,两只眼睛哭肿了,和桃子似的。
她许是在哭死去的两个姐姐,许是在哭我前途未卜的命运。
但无论如何,我得好好活下去,不让四妹重蹈我们姐妹三个的覆辙。
2.
太子骑在马背上,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鲜衣怒马。
我从红色的珠帘里窥见他俊朗的容颜,这人将是我的夫君。
但他曾是我的姐夫,两任姐夫。
兄长搀扶着我送我出门,低声安慰道:“阿晚,阿莲和阿琳……成亲的时候,太子并没有亲自来接亲,想来他对你还是满意的,你莫要害怕。”
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喉头哽咽。
我却道:“兄长莫要担心,只是四妹已经及笄,婚事可以定了,我看四皇子就不错。”
余光里我瞥到兄长扭头看过来,目光诧异。
“阿晚,从古至今,崔家女只会嫁给一位皇子。”兄长提醒我。
我目视前方,道:“兄长,路在前方,崔家该往前看了。”
兄长默然,搀扶我的手臂却暗自用力。
他将我送上花轿,大红色的轿帘缓缓放下,又在彻底阖上的一瞬间,猛然被他抓住。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但千言万语只在不言中。
我知兄长从来不是认命的人,崔家女岂有枉死的道理?
大渊国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3.
东宫焕然一新,与阿琳葬礼的时候全然不同。
红色的喜气掩盖住白色的凄凉,锣鼓震天的响声替代了丝竹哀乐之音。
欢笑声亦掩盖住内心的悲鸣。
坐在婚榻上,厚重的凤冠霞帔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内心荡漾不出一丝一毫喜悦的波澜。
我的两位姐姐也曾坐在这里。
如今却命丧黄泉。
披着月光,沈临渊一身大红色喜服,金冠玉带,踏入了新房。
他喝了酒,眼角眉梢都漫上了喜色,矜贵又俊朗。
修长的手指掀开遮住我面容的珠帘,他的双眸暗潮涌动。
“崔家阿晚,本宫终是娶到你了。”
我冷静地看着他,寻思着他话中的意思。
崔家的女儿终是要嫁给他的。
是阿莲,还是阿琳,或是阿晚,于他而言,有什么区别?
沈临渊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抚上我的脸颊,指尖流连。
他叹息了一声,又道::“夫人当真是国色天香,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