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锋利的敌意刺得司漓心口一疼，她咬了下舌尖，借着疼痛终于清醒：“皇上深夜过来，就是为了找奴婢算账吗？”
“不然呢？”
卫偃一哂：“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说吗？”
司漓也想笑，却是苦笑：“是，你警告过我，可即便你是皇上，做事也得讲道理吧？”
她扭开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看眼前人一眼：“皇上下次再来兴师问罪，记得带上证据。”
卫偃像是被她激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后颈，逼着她睁开了眼睛，脸色阴沉沉的几乎要沁出墨汁来：“司漓，你还是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再敢挑衅朕，这辈子都别想去滇南。”
他将人推倒在床榻上，转身欲走，衣摆却被一扯。
他脚步一顿，循着料子绷起的角度看了过去，就见衣摆另一端正被司漓捏在手里。
他突兀地愣住了。
司漓也怔了怔，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抓住卫偃衣角的，大概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哪怕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惧是卫偃带给她的，她却仍旧下意识地向他寻求了安慰。
“对不起……”
她僵硬地松开手，任由那衣摆自指尖滑落。
卫偃也没再追究，抬脚就往外走，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半晌语气硬邦邦地开口：“过来暖床。”
司漓怔了许久才应了一声。
深更半夜，宫人们也都歇下了，司漓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跟在卫偃身后去了正殿。
吴连喜看见她这个时候过来略有些惊讶，以往她都是这个时辰离开的。
司漓却不好解释，只点点头算是行礼，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卫偃进了内殿，动作熟练的服侍他洗漱更衣。
以往这些活计她都是不会做的，可进宫后不过半个月就被宫规逼着学会了。
那段时间因为卫偃的示意，她几乎每日都要挨戒尺，掌心的肿胀几个月才消下去。
卫偃全程一言不发，大约还在为她算计苏婉儿的事生气，司漓也不想去触他霉头，刚才的惊吓让她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万一再说错了话，她怕没心力去找补。
可即便不开口，兑热水的时候，她也仍旧因为神思不属烫了自己一下，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伤喊疼了。
卫偃自己去换了衣裳，她便先一步爬上了龙床，这床榻她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却还是头一回在三更之后还呆在这里。
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脚，有些茫然地想，幸亏现在刚到初秋，天气还是暖的，不然等到了冬天，她这样的身体怕是暖不了这被子了，不过今年冬天，卫偃应该也用不到她了。
薄被忽然被掀开一角，卫偃挤了进来，他年轻，火气旺，冬天身上都热烘烘的，何况是现在。
所以哪怕并没有肌肤相贴，司漓还是在一瞬间察觉到了温暖。
但卫偃仍旧不理她，散发着和他体温截然相反的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