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门口,下人按着我不让我向前。
我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挣扎着,他却一把将我推倒在地,甩手丢下一个单薄的包袱。
一旁,洛悠兰扯着袖口,目光幽幽地看着我。
她的母亲宋氏握着父亲的手臂佯装阻拦,眼里尽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父亲!不是女儿的主意,真的不是啊!」
我伏在落了雪的台阶上,额头磕出了血,哭声震彻盛京寒冷的夜。
「祸到临头,还不知错,真是无药可医!」
他们三人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去,我望着父亲的背影伸出颤抖的手。
砰的一声,府门关上,冬月寒冷的深夜里,京城的街头仿佛只剩我一个人。
我从雪地里扒出那个包袱,里面放着我小娘的画像和她留下为数不多的一些首饰。
今夜宴席上,宋氏设计让我伪造的画像终是没有骗过礼部尚书的眼睛。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凭着她那颠倒黑白的手段,洛家的欺君之罪全部落在我的身上,一盆脏水猝不及防淋下来。
方才的宴会有多人声鼎沸,此刻我的境况就有多寂寥。
我抱紧怀里小娘的画像,踩在湿滑漆黑的路面上,迎着寒风朝城外走着,双手双脚全无知觉,发丝间沾满白雪,脑袋有些发蒙。
连机械挪动步子的力气也没有了,腿一打弯,倒在地上。
漫天的雪花迷蒙了我的双眼。
气若游丝时,我在夜空里看见小娘的面庞,她含笑看着我,像从前一样。
小娘,如果下辈子还能做您的女儿,我不会让您这么苦了。
2
「求您了,夫人。」
怎么又听到了小娘的声音?
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我扑了扑身上的灰尘,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我躲在方才靠着的那根大柱子后面,看到花园里的情形,瞪大了双眼。
年少时,洛悠兰一贯喜欢在小花园里练琴,宋氏就在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刻,格外疼惜地给她准备好茶水糕点,屏退下人,为她营造一个舒服的小天地。
而现在,她就如往常一样坐在琴边,双手托腮,事不关己地看着另一边。
那里,我小娘正跪在她母亲宋氏的面前。
小娘出身平凡,却生得格外好看,洛府仆从里的老人有时都感慨,孟小娘是天眷的一副好颜色,十几年都不见苍老。
幼时父亲常来小娘房里,偶然碰见他讲情话,我听见他说,琴娘之姿,皎若秋月。
可小娘从未自恃貌美而出头争宠,她天性娴静,不过每日看些诗画、做做女红,偶尔写些诗念给我听,纵然是朵娇妍的花,根系也已经扎在了这深宅里。
即便如此,她却仍被主母视作眼中钉,不是克扣例银,便是在父亲面前上眼药,还拦阻她给娘家人写信。
小娘性子直,不喜与人争辩,却愿意卑躬屈膝,只求为我谋得方寸自由的天地。
我依稀想起,这一日,她嘱咐我在房里好好待着,自己却来求宋氏将我送进荣和画院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