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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双听得心里一紧,这几年来提亲的人很多,她的小姐却偏偏谁都不愿意嫁。她抬起头看,那是一张黄如枯蜡的脸,原先丰润的双颊渐渐有了凹陷,而那双浓密睫毛下的乌眸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雾,再也不像曾经的金阳般绚烂。
明明她今年才二十四岁,却为了等那位江四公子,半点嫡小姐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素双瞧着心痛极了,她垂了头,尽量掩盖发红的眼眶,应了声“是”。
门扉被轻轻合上,苏昭柔盯着隔扇外纪久,最终带着绝望长长地叹了一声。
她的院子种了很多万年青,此刻一缕清阳打在绿叶上,映着白雪分外耀眼,远处种着贴梗海棠,猩红的海棠花开得刺目至极。隔扇半敞开着,临窗种着的是一株扶桑,偶有寒风将枝丫上的细雪佛进来,似棉絮缓缓飘落,渐渐渗透了临窗大炕上摆着的一张红漆木小几。
苏昭柔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
母亲逝世后,她便离开祖家去了汴京乔家。只可惜没几年,外祖母也仙逝了,这之后她就被苏霆晔接回了宜陵苏府。
而回扬州的这两年来,她每天都跪坐在窗前,等死一般的看着窗外的春来暑往夏雨冬雪。
谁都没想到,她这么一等,便等到风烛残年,容色尽毁的样子。
与他十几年青梅竹马,她觉得自己最后等到的,只有深深的遗憾。
苏昭柔微微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忽而想起晋安三年,他好不容易从国子监回来一趟,扬州便迎来了一场千盛灯会。
宜陵江家四公子江折,表字莳荣,秋闱时桂榜题名,当了府州一甲解元。
少年意气风发,满京城的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想到他写的诗,无不是一副击节叹赏的模样。
年少中举,那是能够光宗耀祖的。
这场灯会,江大人还请了好些京城贵族圈里头的人家,虽从表面来看为的是庆祝自家儿子中举,其实际上是他私下答应了永安候,趁这次灯会见面,把江折和侯府小姐的婚事定下来。
那一晚,三千明灯在黑夜里闪得特别璀璨,清冷的月光洒向灯影绰绰的莲池,光华曼丽的灯盏蒙上了一层水雾,更显得流光溢彩。
深秋的夜晚寒气袭人,寸寸凉意透入她稀薄的衣裳,席卷了全身。
素双看了看天色,担心大小姐再等下去,不仅容易受凉,这么晚了三夫人必定是要担心的,于是劝说道:“小姐,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府吧。”
苏昭柔摇摇头,语气坚定:“四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说什么我都要见上一面的。”何况今晚是他的生辰。
夜风吹得她小脸都通红了,苏昭柔却还咬着牙坚持要等下去。
“可是小姐,您也得保重身体啊......”素双见她如此果决,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摇曳的灯火还在簌簌闪耀,那静谧的夜晚却被一声声巨响淹没了所有。浑浊的黑夜有了烟花的洗礼,瞬间变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