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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口味相似,都不爱玩轮盘扑克那些新花样,单就喜欢掷骰子,这正中熊二下怀。熊二总自称掷骰子方面的专家,随口便能说出许多门道,他在南开大学上学时学的是数学,那些概率论的相关学问,都被他用在研究赌运上了,看别人赌时,输赢在他心里清清楚楚,可偏一到他自己,那些学问就统统不灵了。张科长和李老板是三分赢、七分输,王局长则反之,赢多输少,至于熊二,几乎从未怎么赢过,自来八大天这几个月,一套大宅子都快搭进去了,他哥熊鹏举几次扬言要和这位亲弟断绝关系,熊二巴掌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脸上抽,一次次发誓求饶,他哥心又软了。
王局长是这里的常客,每次一来无论客人伙计,都会向他点头致意;而看到熊二,这些人的表情就不一样了,“嚯,熊二,又给王局长送钱来了!”。熊二 “呸”地大吐一声,以示心中不服。那几位科长、局长,输钱给人,倒能算得上是官场人际往来,可自己家做木材生意,又轮不到这位管外事的官员关照提携,输走便是输走了。
话也说回来,以熊二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他家的生意,单只要他不去插手,已经谢天谢地了。
昨日是元旦,八大天天会轩戏院特地邀请了法国康康舞团前来演出,王局长给了熊二一张赠票,示意看完演出后便去一起大杀四方。熊二特意换上了件西装,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看上去人模狗样。演出进行到一半,还没演到熊二最期待的踢大腿舞环节,王局长便催促着他往地下室摸牌去了。
地下赌场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因为没有外窗,也不设时钟,一进入便颠倒时间,如坠梦境。渴了有喝不完的名酒,饿了随时便能召唤服务生上来点心美食,还有免费的鸦片烟供人抽着,赌客们只需全心全意地在赌桌上享乐,不知不觉中散尽钱财。
熊二一进来,还没开始押牌便先吃喝起来,除却烟是绝对不碰,其他的各种西洋甜点、鲍参翅肚等等,他都一股脑地往嘴里塞,吃完了,他袖子里还能随时变出花生瓜子嗑起来。他边吃边赌,手不停,嘴巴也不停。每到开盅时,他激动得唾沫横飞,那神情,和蹲码头的地痞毫无二致。
这晚前半夜,熊二竟罕有地走运,连着几把牌押中,输得王局长咬牙切齿。可没到王局长扫兴回家,熊二就又连输起来,轮到王局长春风满面了。
待熊二一摸兜发现身上一分钱都不剩的时候,已经记不得过去多长时间了,只是觉得头晕脑胀、撑肠拄腹。王局长仍然兴致不减,非说下把绝对回本,催促着熊二继续压注,还带着熊二更换赌桌,说是改换运势。 熊二被三说两不说,心里又痒痒起来,干脆豁出去,去柜台画押,又签下了一张两千块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