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仅仅十三岁的女孩，身段还未长全，矮矮的个子，穿的单薄，鹅蛋脸上还满是稚气，但偏生她的眼睛是极其锐利而坚定的，她如所有风雪关的守兵那般，但凡见着了匈奴，眼中都是盛着杀气和愤怒的。
那样复杂的眼神，让她仿佛的瞬间成熟了二十岁。
可她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比起成人来她力气不足，就算有点小聪明，但她的对手是乌达尔，她若是鲁莽的取去乌达尔等人的性命，最后死的可能是她。
程雪鹤，做事很少会这般不顾一切。
叶询不能理解雪鹤一定要这般做的缘由，雪鹤每次见了乌达尔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跑都来不及，这次为何要与他死磕？“你也是做了将领的人，你可知以后报仇的机会有的是，为何偏生要这一次报？”
雪鹤讽刺的笑笑，“没有机会了，除了这次我怕是再难见到乌达尔，他的亲卫是蛮子中最骁勇善战的，乌达尔是他们大单于亲封的左贤王，你可知左贤王在蛮子中的地位？那说明乌达尔将很可能是下一任大单于，他的身边随时都环绕着高手，我根本无法下手！只剩这一次了，他只带了这么少人进入那依密林，他在明我在暗，就算我胜算不大，这也是我杀他的最好机会！”
叶询只觉此刻的雪鹤无比疯狂，“他们只是在昨晚杀了几个……”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雪鹤没有待叶询说完就猛地甩了他的手，雪鹤后退一步，红眼说道，“你们男人，永远不可能知道女人被凌辱时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叶询，你是当朝九殿下，你一生都生活在我们风雪关守兵用生命来保护着的兆京城中，你永远也无法知道这里的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每当冬日，一些防御薄弱的小城很可能被攻破，他们会妻离子散，每个姑娘都会被那些蛮子折磨到死，你没有亲眼看过，若你整整四天里都看着蛮子怎样折磨她们，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混帐话了！”
雪鹤的话一字一顿说的清晰，她的脸颊有些红，叶询抿着嘴，他的脸上很少有表情，雪鹤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叶询的眼睛，“叶询，如果你在三年前的高阙城中，当你躲在暗格里，四天四夜滴水未进，自己的小命随时被会蛮子拿去时——如果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就不会对蛮子这么仁慈了！”
“高阙城？”叶询思索了一番，尔后竟有些吃惊，“三年前你竟在高阙城中？那你……”
女孩笑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高阙城，如今的北朔版图中已经没有这么一个城池了，去往那里的官道早就被大雪所掩埋，亦很少人知道去往高阙城的路怎么走了——因为在三年前，高阙城的所有百姓，一共九万余人，在四天四夜中被全数屠杀。
当高阙城全城被屠的折子递往兆京后，朝野震惊，折子中对城破后的描述仅仅只有八个字：“遍地染血，寂无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