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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喜道:“这样挺好呀,比如出海打渔,就有许多门道,按理说,还该设一个‘出海打渔科’。”鱼和尚摇头道:“那样划分也太细。只此九科,便已震动朝野。不只洪武帝愠怒,朝中的儒生更是群起而攻之,就连开国名臣,如徐达、李善长、刘伯温等也加入反对之列。双方当廷辩论数次,均无结果。思禽先生性情狷介,愤激之下,私自开馆授徒,并在馆中设立九科。如此一来,更惹儒生怨恨。这也罢了,真正触怒洪武帝的却是后一句‘限皇权’。
“要知道,自古以来,君权天授,这天下便是一家一姓的东西。老子是皇帝,儿子也必然是皇帝,做了皇帝,自也就能为所欲为。开国之主,或许允称英明,可是后世子孙,往往聪明能干者少,暴虐无道者多。比如秦二世、隋炀帝,都是任意妄为、不恤民力的千古暴君。思禽先生有鉴于此,认为皇权若无限制,必然祸害国家,于是提出‘法自民出,君权法授’,也就是说,由‘士、农、工、商’四民之中挑选德高望重者订立律法,律法一成,即便贵如帝王,也当信守躬行,倘若违犯,当可依法废黜。”
陆渐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可糟了。”鱼和尚奇道:“那你说说,怎么糟了?”陆渐道:“若是如此,洪武帝一不小心犯了律法,岂不也要被废黜吗?”
鱼和尚叹道:“这一语切中肯綮。陆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陆渐摇头道:“这是宁不空说的,他常跟信长说,当皇帝,最不能放松的就是权力,权力一失,必然没命。”
鱼和尚叹道:“宁不空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何况这位洪武大帝,虽说雄才大略,却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视权如命的皇帝,一瞧思禽先生的奏章,龙颜震怒,当场驳回。若是换了他人,必然知难而退,谁知这位思禽先生却有些不同凡俗的呆气,竟将奏章重抄一分,再次送上,还请求群臣廷议。这一来,洪武帝大生疑心,怀疑思禽先生意欲借此律法夺取他的权柄。但他忌惮先生神通,表面上不露声色,反而在宫中设下酒宴,宴请先生。思禽先生不疑有它,欣然赴宴,不料洪武帝已在宫中埋伏三千甲兵,同时在先生的酒里下了见血封喉的绝毒。”
陆渐失声道:“岂有此理?好可恶的皇帝!”
鱼和尚摇了摇头,苦笑道:“这还不算什么?洪武帝晚年疑心病更厉害,几乎把昔日的功臣残杀殆尽,仅是胡惟庸、蓝玉两件逆案,便牵连杀害四万人之多。嗯,闲话少提,且说思禽先生应召入宫,他自来好饮,酒到杯干,并不推辞。半晌工夫,便连尽三壶……”
“不对。”陆渐急道,“大师不是说酒中有毒吗?他怎能连尽三壶?”鱼和尚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一问,恰也是朱元璋当时的疑惑。他只恐手下的太监糊涂误事,拿错了酒,便命再添毒酒。就这般,众人从未时喝到亥时,宫中秘藏的毒酒俱已告罄,思禽先生桌上的空酒壶也多了十余个,却始终谈笑风生,只是除他之外,其他人无不变了脸色,洪武帝更是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