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左一个嫣儿,又一个嫣儿的,听得真叫人厌烦。
我揉了揉耳朵,气沉丹田,正准备跟他大吵一场,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小太监轻轻扣了扣门扉。
「陛下?」
「什么事?」
「合春宫那边来报,许美人做了噩梦,吓得不敢再睡,请陛下去呢。」
满肚子草稿都白打了。
裴瑾怀走了。
走到门口还让人回来传话。
「娘娘,陛下让您赔许美人一只一模一样的琉璃盏,并在栖梧宫禁足三日。」
「知道了。」我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其实我挺喜欢禁足的。
我见不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见不到我。
没有人批评我规矩学得四不像给裴瑾怀丢人,也没有人嘲笑我一个杀猪匠的女儿飞上枝头野鸡变凤凰。
栖梧宫的大门一关,我便迫不及待翻出藏在床下的老伙计。
一只王八。
这是我从御膳房偷的王八,我还给他取了个名字,裴瑾怀。
我拍了拍王八「裴瑾怀」坚硬的王八壳子,又揪了揪它的小尾巴:「裴瑾怀啊裴瑾怀,你这个混蛋骗子负心汉,就知道帮着别的女人来欺负我。」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嫁给你了。」
「城西的李铁匠,包子铺的阿大,还有卖东西的崔货郎,他们都说想娶我来着。当初要不是色迷心窍嫁给了你,我现在应该还在木城过逍遥日子吧。」
我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越发后悔当初嫁给了裴瑾怀。
「裴瑾怀」探出脑袋用绿豆大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缩回去。
我眼角余光瞥到床底下还有一瓶桃花酿,是我偷「裴瑾怀」的时候顺便顺来的。
我不会喝酒。
今日先是在许美人那里吃了瘪,又在裴瑾怀那里受了气,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忍不住就想小酌一杯。
我打开酒壶盖子,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皱着眉头,轻轻抿了一小口。
「咳咳。」
烈酒入喉,辛辣无比。
实在搞不懂这玩意儿跟桃花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名字起的挺好。
跟裴瑾怀成亲那日,我们曾在院子里手植一棵桃树。
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了,现在这个季节,树上的桃子应该熟了吧。
这样想着,我又拿起那壶桃花酿
一口,又一口。
喝着喝着,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棵树,树上结满了桃,裴瑾怀摘了一个,递给我:「阿晚,这是这棵树上最大的,给你吃。」
我接过桃,昏昏沉沉之际,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裴瑾怀,你要是现在回来跟我道歉,我也许会原谅你的。
2
我叫程未晚,是木城一个普通杀猪匠家的女儿。
三年前,凛冬,大雪纷飞。
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晕倒在我爹的猪肉摊前。
我爹心善,花费重金救了他。
青年醒来,却记忆全失。
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从哪里来,无奈,只好暂时留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