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鹤却无暇关注这些,皱紧眉头又闻了闻,摇头:“不对。还有其他味道。”不等施久回答,他绕过他走上前去,袖子一挽就开始动手清理地上横七竖八的柴禾,片刻,清出了一条道路。他一面走一面踢开碍事的木柴,终于,在柴房的尽头,有了发现。
柴房尽头有一堆摞得半人高的柴堆,在一片凌 乱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林有鹤毫不犹豫上前,一脚踢散那一堆木柴,伴随着木柴噼里啪啦落地,被木柴掩盖住的东西露了出来——一具尸体。
“啊唷!”施久怪叫一声,倒没有多少恐惧在里面,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意思。
林有鹤看也没看他,径自蹲下 身,不敢用手触碰尸体,只捡了干净的柴禾轻轻拨动着尸体。施久行走江湖多年,手下也造下了不少人命官司,见惯了死尸,所以毫不在意地凑了过来,惊奇道:“哈,还是个小娃!”
那小娃半张脸都是血水,脸色黑红,双眼暴突,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凄惨可怜。再往他身下看去,靛青色的裤子上沾满了便溺污物,隐隐散发出臭气。施久看了又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林有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他:“施翁,你认得这小郎?”
“他是施阿大的儿子施贵,某认得。”施久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介于哭和笑之间的神色,“他时常偷偷给某送瓜果来着,前几日还说他家梨树要开花了,等秋天给某送梨子……世事弄人,无可脱也。”
林有鹤叹息一声:“施贵被人捂压口鼻,不得呼吸致死,恐怕,圆智大师师徒暂时是摆脱不了嫌疑了。”
“二位檀越,柴房这里还不曾打扫——”正说着,圆智比丘的徒弟,也就是给林有鹤二人开门的青年僧人慧芳来到了柴房门口——他方才去给师父端药,才得知师父戏弄两人,把他们骗来了柴房——一进门,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这、这是——”饶是淡然如他,也不由变色,毕竟,佛门清净之地出现了一具死状如此凄惨的小儿尸体,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林有鹤丢了柴禾,站起身拍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尘,眼光扫向慧芳比丘:“这位法师,敢问尊号上下?”
“陋号上慧下芳。”慧芳比丘微微欠身,立掌胸前。
“慧芳法师,你这两日可曾来过柴房?”林有鹤一边问,一边留心观察着慧芳比丘的表情。
慧芳比丘摇头,面露羞愧之色:“说来惭愧,昨夜贫僧同家师确实听到了柴房的异动,却只当是柴堆垮塌,本打算今天找了人一起帮忙整理,没想到——”
“没想到某和施翁今日来得如此之早?”林有鹤嘴角含笑,目光却透着冰寒,逼视慧芳比丘。慧芳也不生气,只皱了皱眉,好声好气道:“林檀越确实来得早些,否则此刻这里是不能进入的。檀越怀疑贫僧也不无道理,毕竟师父卧病在床,寺里也只有贫僧四处走动,这个杀人的嫌疑贫僧绝难轻易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