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柠扫过一圈,桌上其他人已经兴奋地喝起酒,餐点反倒成了陪衬。她哦了声,没再追问,拿起银白叉子,心不在焉地戳着奶油,实在没什么胃口。
喧闹之中,唯独俩人安***着。
宋千柠心思在别处。
高三那年,她父母离婚,母亲施穗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国,离开时只带走了两个行李箱。三个月后,庄兆昌领再婚对象进门,只比宋千柠大十岁,是他曾经帮过的研究生。
物与人交替,宋千柠始终像个局外人,没能参与到家庭关系巨变中,任何一次重大的抉择。她不是行李,不受支配。分崩离析之际,庄兆昌洋洋得意地将她留下,只因她是男性尊严的战利品。
可她不重要。
如今,父女关系说来简单,无事不问候。他打电话,她会接。他提要求,她选择性顺从,好在都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事。
同样这次,宋千柠并不觉得是庄兆昌人到中年,父爱泛滥,唤她回家感受亲情,毕竟家里的人气儿也不需要她来添。
宋千柠想事情出神。
蛋糕千疮百孔,樱桃惨兮兮地躲进绒白里。
傅衍察觉到她走神,每次接完电话都不开心,大概率是同一个人打来的。他倾斜视线,静静盯着她手指瞧,纤细冷白,泛粉的关节处不知何时蹭上了奶油。
傅衍摩挲了下指尖,斟酌着开口:“你——”
刚起了头就被打断。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闻声,宋千柠回过神,抬头才发现不是唤她,转而又拿银叉尖去戳那颗樱桃。
伴娘背对宋千柠,站在他们中间的空隙间,梨花短发甜美可人。
“本来想找章然要,想了想,还是当面打招呼比较有诚意。”她大着胆子递出手机,笑盈盈地出手:“听说你也在忪陵工作,日后可以经常联系,方便加个微信吗?”
宋千柠吃惊一瞬,众目睽睽下,勇气可歌可颂。她听声下菜,挖了勺蛋糕送进嘴里,奶油口感绵密,铺在舌尖没有一丝多余的甜腻。
宋千柠事不关己地想,主动又不乏真诚,应该没人能拒绝。
“其实昨晚,我在酒吧门口看到你了,犹豫了一下,你就不见了。本来还有点惋惜,没想到今天会再见到你。”女孩语调轻快,听起来很兴奋。
宋千柠捏着叉子,静静旁听,单独送了口蛋糕胚解腻。
就在此时,膝盖外侧突然被人轻轻撞了下,像路过一棵迎夏的树,不幸被风选中,不得不接受纤长树枝的贴面礼。
宋千柠眼眸垂下去,腿侧间距贴近。想来是不经意挨到一起。她不动声色地往回避。
伴娘性格开朗,尾音总伴有一丝灵动:“听说我们原本还有小互动,但因为时长不够取消了,好可惜啊,对吧?”
一直没听到傅衍回话,宋千柠抿唇,默默点头,很想起身给她让位置,可爱的人总有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