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日子并不有我想像中难捱。皇后与宁妃贤妃皆是太后的外甥女,太后驾鹤西去前托皇上照顾,也不知怎地就由身边耳聋的嬷嬷说成了纳入后宫。
奈何几人实在相熟,是打小揪耳朵眼的姐弟亲情,于是大婚那日,无论是谁也下不去这个手。
干脆四人支起案桌,推了一夜的牌九。
只可惜皇后上瘾技术却稍逊一筹,连输我三日,气不过叫皇上带我出城玩。
估算日子,水患便是这几日,我便提议叫皇上带我去西郊体察民情。
西郊小河,上一世水患发作的源头。
天子为此事忧心,春闱考题也是治水之策,谢培元正巧用我的策论高中状元,治理水祸之余,勾结官吏以公谋私致使国库亏空。
或许这一世,我可以先行一步。
思忖间,由专人进贡的汗血宝马行至郊野忽然发了性,狂奔不止。
我勒紧缰绳,这马儿却越发不训,高高昂起前蹄疯也似的上下甩踢。勉强招架几下便头晕目眩,手上气力不足。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三言两语轻易安抚了受惊的马匹。
他笑着拱手作揖,四目相对,我却瞬间面色凝滞寒气上涌。
谢培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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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赶来,拉着僵直的我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见无大碍才长舒一口气:「待回宫朕再宣太医为你好好瞧瞧。」
可皇上到底还是粗心的,否则龙袍被马缰割破一道口子怎都未察觉?
我被皇上搀着上马时,脚下匍匐之人一阵赞叹:「娘娘好福气。」
「你救驾有功,赏白银五百两。」皇上大手一挥,谢培元笑逐颜开叩谢皇恩,贪婪之色尽收眼底。
未曾料想谢培元这一世目光如此短浅,设计奔波竟只为几两碎银。
然他下一句令我毛发顿竖。
「多谢皇上,如此,便可救治水患了。」
原来他所求并非这区区五百两银子,就如同上一世一样。
我幽幽侧身,望着那双澄澈的眸子,却见到眼底写满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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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可找着您了,工匠正急呢。」
一长工从远处跑来,说完这番才忽然察觉我和圣上,慌忙叩拜。
这是利于民生的工程,皇上乐得携我同去,并问起谢培元治理之策。
他余光瞥着我,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明白,议政向来没有女子的份。
我正欲退避,皇上却正色道:「爱妃既有惜民之心,又有利民之智,何故因男女不同而退下。」
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热流涌入我的胸腔,烫的我几欲泪流。
原来女子的思想也是可以被瞧见的。
我附身谢过皇上,将上一世只能呈于纸上的修堤之策娓娓道来,说道动情之处甚至夺笔绘图。
平静下来,我恐皇上责我失仪,他却目光灼灼凝着我道:「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我忽得想起上一世,谢培元凭借我的策论高中后趾高气扬的模样。他说:「嫁与我洗衣做饭,是你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