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庭院之中,欧阳铁栾抬眼看着院落中几处明显用泥土回填过的坑洞,微带着几分惋惜地低声说道:“那几棵铁萼墨梅……”
耷拉着脑袋,袁勇很有些无奈地低声应道:“实在是没辙了……自打老太爷走了之后,咱家的靠山旗下陆陆续续散了不少人丁。原本跟咱靠山旗结交相与(注1)、孝敬长俸的商号店铺,也都慢慢淡了往来。想要养活靠山旗下几百号人丁,又没个常来常有的进项,我没旁的本事,就只能……”
重重地跪倒在地,袁勇闷声说道:“少爷,这都是我没能耐,请少爷……”
弯腰伸手扶起了袁勇,欧阳铁栾温声说道:“怎么着?还打算让我揍你一顿败败心火?我从家里走的时候,欧阳家靠山旗下还有十三太保,可现如今就剩下了你一个,苦苦替我撑着家里这面靠山旗不倒。不说你有功劳,这份苦劳,就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眼中还带着泪花,袁勇很是憨厚地咧开了大嘴傻笑起来:“少爷,你是看着我一路长大的。我没旁的能耐,就是能死撑……”
伸手在袁勇肩头重重一拍,欧阳铁栾抬手指了指空荡荡的会客厅堂:“家里还有茶叶的话,给我和黄叔泡上一壶茶来,咱们坐下说话!”
话音落处,垂手侍立在一旁的欧阳老狗却是猛地接过了欧阳铁栾的话头:“少爷,容我跟您提一句——咱家只有条欧阳老狗。黄三这字号,早就不该有人记得了。这是老爷当年留下的话,不能改,不能变,更不该忘了!”
很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一脸恭顺、但话音中却满是坚持意味的欧阳老狗,欧阳铁栾只能笑着点了点头:“好吧……狗叔,您的话,我记下了!”
忙不迭地将欧阳铁栾与欧阳老狗让进了会客厅堂,袁勇跑前跑后地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拿着个损漆掉色的托盘,捧着一壶察走进了会客厅堂。
扫了一眼托盘上几个样式、颜色不一的茶杯,欧阳铁栾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这家里能折腾出去的东西,是真折腾光了……”
叹息一声,袁勇顺手为欧阳铁栾倒上了一杯热茶:“老爷走了之后,家里面的下人也都陆续散了。有些手脚不老实的,还裹了家里不少东西走。当时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也没心思、没工夫去收拾那些家贼。”
轻轻啜了一口略带着一丝霉味的茶水,欧阳铁栾顺手将茶杯搁在了身边的方桌上:“说说家里怎么回事?”
深吸了一口气,袁勇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血红:“少爷,老爷肯定是叫人害了……”
依旧是低垂着双手,欧阳老狗头也不抬地低声喝道:“小勇,少爷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把话说明白了,凡事少爷自然会做主操办!”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袁勇显然是被欧阳老狗一声低喝镇住了心神,话音总算是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