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佳婚姻年龄?网络时代神话人物的形象演变?哎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想,是……是……婚姻是生活的坟墓,所以婚姻与死亡具有同样隐喻意义?”
罗川不置可否。只问:“先前提到你本科刚毕业。那么,记者小姐,你初中读了几年?”
她是怀疑我留级肄业了?
我挺直腰板:“三年。”
“高中呢?”
“也是三年。”
“我知道了,大学本科定也是老老实实念了四年对不对?”
“嗯。”
随后,罗川的嘴唇动了动。虽然她说的声音很小,但我依然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她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原来是个笨孩子”。
一句话,七个字,咄咄咄七声,将腰板戳弯了十七度。
我搞不懂这再正常不过的履历哪里显出笨了,一切按部就班,门门优秀。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对于一些人,“按部就班”便是“笨”的证明,是泯然众人。
罗川当然不知我听清了那句话。她调整了下坐姿,目光与我对接,浮出一抹圣母玛利亚般和善温和的笑。殊不知,这笑容在我看来,充满了关爱智障的意思。
罗川说:“那并不是个段子,而是个故事。所以你还不相信吗?”
“什么?”
“我看过你的选题大纲了。”她一语道破,“你来这里采访我,名义上是所谓名人背后的故事,实际是因为那个传说故事,你想得到第一手资料。你一来我就说过了,你是个有职业野心的女孩。”
“这么说,真如传闻所言,你年轻时有过一段非人类的感情?”
“荒诞吗?”
“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我摇头,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你刚刚说了那么久的戒指,不就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
“还不算太傻。”
——哪里怪怪的,听起来似乎不是表扬呢。
说实话,我依然心存质疑,小心确认:“坊间传闻,你二十几岁时曾遇到非人类。这件事是真的吗?”
“嗯……如果表述的更精确些,应该是我被一个迷路的家伙赖上。”罗川说,“这两个词的主被动区别,你好好体会。”
罗川的态度很坦诚。她声音平稳,目光坦荡,面部表情放松。这一切都昭示着,她所言确是实话。
但我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初衷。
我是一名新闻记者,这世上怪诞传闻很多,与名人有关的更容易引起风波。许多名人为了夺人眼球,难免编造些曲折离奇的故事,似乎以此证明自己不是“普通人”,既增加神秘感,又完美地将自己至于话题浪尖。
我根本不相信。
我是个记者,我的职责便是质疑。质疑使我去伪存真,使我免于被虚妄迷惑,使我终窥真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分别那年我二十五岁。”罗川说,“已经五十二年过去了。如今,我一点都不怕死,我知道他一定站在时间的终点等着我,我们分别太久了,我甚至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