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在土坯砌的牛棚里扫视了一圈。
这里面又阴又冷。
除了头顶上有个透光用的窗户，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最重要的是，这里曾经还吊死过人。
大队长把自己关进来，为的就是想吓自己，给张桂花出气。
沈绾嘲讽的笑了一声。
她自己就是死过的人，难道还会怕这些。
沈绾在牛棚里不知道坐了多久。
外面天色变黑，温度开始下降。
刚开始，沈绾还能靠跺脚取暖。
后来冷风呼呼的从窗户灌进来，冷得沈绾身子发僵，上下牙齿打架。
沈绾吸了下鼻涕。
将衣服紧了紧，整个人蜷成一团。
今天是十一月底。
明天一大早，关于改革的消息应该就要出来了。
就算她们这个小镇，信息再落后。
这么大的消息，知道的也不会比京市晚太久。
她只要熬过今晚就好了。
熬过今晚，红头文件一出。
她做的一切事情，就名正言顺了。
而纪家，这一世没有自己在后面补窟窿。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最后会落到什么地步。
沈绾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咔嚓。”
沈绾猛的一下惊醒：“谁？”
牛棚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沈绾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张翠花来报复自己了？
她的手按住身旁的烂木棍。
一个身影，直接从身后的窗户那跳了下来。
沈绾吓了一跳：“顾卫东？”
沈绾没看清楚脸。
不过大队上，有这个身材和身手的，也就只有他了。
顾卫东：“嗯。”
“你来干什么？”沈绾将手里的烂木棍抓的更紧了。
大半夜翻牛棚，也太可疑了。
“给你送个东西。”顾卫东说完，将一个玻璃输液瓶塞到沈绾手里。
两人指尖相触。
顾卫东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怎么会这么凉？”
说完，顾卫东又注意到了沈绾冻得发抖的身子。
他脸上闪过一丝烦躁与怒气：“我带你出去。”
沈绾捧着暖呼呼的瓶子，突然冒出一个疑惑：“顾卫东，你以前在部队，真的是道德模范吗？”
这大晚上的。
先是翻牛棚给自己送暖手瓶。
然后又是想违反大队长的命令，帮自己这个投机倒把的坏份子脱困...
顾卫东显然对沈绾的问题有些无语。
他沉默了两秒，这才道：“你犯了错，应该直接送去公社，大队长没有权利处罚你。”
沈绾眨了眨眼，朝顾卫东靠近了两步。
就在两人快要脸贴着脸的时候，沈绾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刚好可以让她看清顾卫东的表情。
沈绾盯着顾卫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你帮我，是因为看不过大队长滥用权力欺负我？”
顾卫东面无表情：“是。”
沈绾借着晦暗的月光，仔细打量顾卫东的表情。
确实没发现什么端倪之后，暗骂自己一声自作多情。
顾卫东是纪江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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