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石道尽头果然有家驿馆,馆舍门前青石台阶前,一个三十余岁的精瘦男子正站在驿馆门前张望,却并不见有一辆马车停驻。
宗楚略一愣怔,上前问道:“请问今日可有去往穆州的车程?”
男子说道:“有倒是有,只是你来的晚了,马车已经启程半个时辰了,小兄弟只能等明天的车程了。”说完头朝官道上望了一眼,转身踅进了驿馆中。
宗楚只觉懊恼异常,犹豫片刻正要离开,就听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一辆青布帷幔的马车从驿馆侧门缓缓驶出。
宗楚立在道旁只待马车走过准备先找家客栈暂住一晚,不料那马车走到他面前却停住了,车窗处布帘一动,露出一张略带稚气的少年脸孔,冲宗楚喊道:“这位兄弟可是要去往穆州,不妨上车同行。”
宗楚喜出望外,一叠声道过谢便从车后翻身爬上车厢。
车厢里面并不宽敞,也没有凳子和椅子之类的坐具,四个人都抱膝坐在车厢底板上,随着马车的颠簸摇头晃脑。听着车厢外马蹄踏在石道上,发出“嘚嘚”的碎声还有木质车体摇晃出的吱吱嘎嘎声,宗楚想着蒲家堡还有母亲和大姐,都在这聒噪声中渐去渐远,前途茫茫而迎接自己的,又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一种孤寂忧虑的感觉,油然浮上宗楚的心头。
宗楚轻轻的叹了口气,打量起同行的三个伙伴来。坐在宗楚旁边的,是位十七八岁的黄衣少年,白净的瓜子脸上嵌者两只细长的眼睛,显得十分的清秀,正是方才喊宗楚上车的那名少年,此刻却一言不发,看起来倒有些腼腆。
而在宗楚斜对面则是一个年约六七十岁的老者,黑黄脸上皱纹如核桃般纵横交错,颌下吊着三撮半尺来长的花白胡子。
与自己正向而坐的,是一个身穿荷红长裙的女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模样,只见得一截新藕般白皙的玉颈,蒙着一层如梦似幻般的纤细绒毛。宗楚心中不由一阵莫名悸恸,眼光直直的愣住了。
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宗楚的灼热目光,忽然抬起头来,恰好四目相对,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面若春桃、黛眉檀口、一双清如寒水的明眸中,一半是妩媚意蕴一半是刁蛮之气。少女见宗楚两只眼睛只顾盯着自己看,不觉双颊微红,心中思忖道,好个大胆的登徒子。一双清澈大眼也不避让,只把秀腿一伸,蹬在宗楚小腿上,“喂,看够了没有!……”宗楚吃这少女一蹬,猛地回过神来,自觉一时失态,脸色红白交替。老者和黄衣少年也都把目光转过来投在宗楚身上,见宗楚十分尴尬的表情,喟然一笑。那少女更是“咯咯”笑的花枝乱颤,宗楚越发尴尬的无地自容。
“婷儿别闹了,怎么老是喜欢作弄人家咯!”黄衣少年朝宗楚微微一拱手说道:“小妹懵懂任性,得罪之处,还望兄台见谅一二。”宗楚忙回礼道:“不妨,不妨……”,那少年莞尔一笑说道:“在下鲁州薛攀龙,这位是家族长老薛礼……”话未说完那少女也把玉手一拱笑道:“在下薛燕婷,见过兄台”。薛攀龙一副对少女无可奈何的模样,苦笑了一声说道:“兄台孤身一人去穆州,是投亲靠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