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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神爱看到一个清瘦敏捷的少年绕到了那红发汉子的身后,悄悄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然后——从那红发大汉的衣兜里掏出了先前幻术里的心、肺和肠子。这时候那些痴痴地望着的人们才发现:不对劲,这不是羊的心、肺和肠子吗?
看表演的人群爆发出嘘声。
那些玩七圣刀的粟特胡人不满意了。为首的彪形大汉大为光火,一拳砸在那小阿郎眼眶上,阿郎闪避不及,还来不及出声就被打倒,几个黄胡子纷纷围上去,不由分说又是拳脚相加。围观的人见到这场景,先是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接着又饶有兴味地聚拢了回去,确切地说,是更加饶有兴味地聚拢了回去。
神爱拦住邻桌:“那边怎么回事?怎的下手这么狠?莫不是要把眼睛打瞎了?”
“瞎了又怎样?那阿郎自作自受,拆人场子,断别人财路……”
神爱轻笑一声,刚准备凑过去看,耳边就传来那个阿郎破口大骂的声音:“你娘老子的打我眼睛!”
是个熟悉的声音。
他定睛一望:“娘老子的!那是明月奴啊!”
他倾身朝窗外探去。
大事不好。
安延那冲出酒肆,挤开人群,朝那领头的嚷嚷了一通粟特话,红发大汉才松开明月奴的衣领。
安延那低头一看,这还了得?血流了一头一脸,而且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
李冉枝牵着马从岔路口走过来,和衣襟上满是血的安延那撞了个满怀。
“明月奴被人打了。”安延那说。
“足下是……”
“莫管我是谁,你瞧瞧他就知道了。”
冉枝半信半疑:“我还没走多久,就被打了?”
“被人打了眼睛,会瞎的,你快把他带走!”安延那比画着。
“什么?”
等到飞奔过去,望见那个人被打得就像被马群踩过似的,李三郎就觉得自己成了一块烧红的铁,一瞬间被人扔进了水里。打瞎了。瞎子。看不见。瞎子。李三郎心里一沉,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揣摩这词的确切意思,心里就隐隐觉得明月奴并不会瞎,而是会死。
真是盂兰盆节不出门,出门就撞鬼。
两个人把不省人事的明月奴架到李冉枝的那匹青马驹上,用一条腰带把他和马鞍捆在一起。明月奴的血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三滴……野狗尾随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把血舔得干干净净。从酒肆到最近的医馆,往南走一共四条街,每条街的狗闻到人血味都一齐吠了起来。
“呸!这哪里是狗,简直是狼!”
医师看了看小阿郎的眼睛,摇了摇头:“这只眼睛废了。要是发起热来,另一只也不知能不能保住。”这老郎中看起来有九十岁了,这让他的话可信度提高了三分,并不是因为医术多么高超,而是这么一把年纪,怎么着也和病、死至少会过几次面。他仔细包扎了少年的左眼,抓了些草药,就让冉枝和神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