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讥讽嘲弄的人群中,却还有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江凌。
便是方才向掌柜询问江凌的那位贵人。
“小姐,不过是一个无能之辈,有什么可瞧的?”
“无能之辈?呵呵。”
祁音兮并未回答,她站起身来走到了江凌身侧。
婢女赶忙追上,她纳闷不已,不知为何自家主子会对一个毫无骨气的软弱之辈产生兴趣。
“这位公子,方才听叶家千金言语,莫非你与镇北侯真的认识?”
江凌看向她,来人容貌不凡,气质超然,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无意透着尊贵。
“认识。”
“公子不请我入席?”
“请小姐坐。”
祁音兮大大方方的坐下,笑道:
“我以为,叶小姐所言不无道理,镇北侯凯旋,你与他相识,若无一杯美酒敬献军侯,岂不显得寒酸?”
江凌微微一笑,道:“我料想他不会与我喝,他知我体弱。”
祁音兮有些吃惊:“公子真觉得镇北侯会来赴应?”
“姑娘也觉得镇北侯不会来吗?”
祁音兮笑了,这少年有点意思。
江凌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周身的嗤笑和议论,不过他静静的坐着,并不解释。
毕竟,要说有什么比镇北侯萧彻死守殁马关近三月还要难以置信的…
莫过于有人告诉他们萧彻能得胜归来的最大原因…
是齐国国都一少年早已将千里外的殁马关一切算尽囊中!
而这少年…
只是一介白身!
江凌虽身着布衣,但身如高山孤映,质若明月独举。
亭亭物表,皎皎霞外。
即便是祁音兮这等眼界,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婢女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劝你还是走吧!你明知叶家小姐说的都是实情,再等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婢女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她觉得这人毫无骨气,不配让她嘴下留情!
祁音兮故意没有阻止,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凌。
但江凌神情淡然,并未有所动摇。
这时,酒楼之外,响起高昂的凯旋之乐。
“是镇北侯归来了!”
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
江凌只是平静的遥遥望了一眼窗外飘着的旗帜。
“我确实要走了。”
祁音兮有些吃惊:“公子不是在迎镇北侯?怎么镇北侯归来了,公子反倒要走?”
“知道他平安归来就好,何必非要见到他呢?”
祁音兮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道:
“镇北侯如此大的功绩,你是他的友人,难道连这一盏茶都不愿敬献吗?”
江凌看向窗外。
遥遥的。
随着北风飘扬的旗帜。
在手里呵气,驱散片刻手心寒意,轻声叹息: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
“万骨枯。”
江凌的声音很轻,旁人听不见,祁音兮倒是听清了。
她小心将这两句诗品鉴。
仿佛久旱逢甘霖般,放在舌尖精细碾碎那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