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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毅阳坐在后座右侧,看贺一容倚在靠背上,闭眼歪着头。
也不知道真睡假睡。
划过一个减速带,那圆圆的脑袋猛地一点。
贺一容睁开眼睛,睡眼蒙眬,盯了贺毅阳一会才反应过来。
贺毅阳拧开一瓶水递过去:“没见你吃什么东西,喝点水。”
贺一容接过,道了谢,抿了几口又将瓶盖旋上放一边。
他又接着说:“父亲和老二老三都在家等着你。”
贺一容眨巴着眼睛点头。
“你的房间早就备下的,这些年来一直照常打扫,往后不合意的地方慢慢改,有需要添的地方说一声有人去办,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说……”
贺毅阳看着小丫头突然抿嘴笑了一下,也微窘。
大院里不是没姑娘,江家的杨家的也常见,只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怎么养着才好。
贺毅阳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母亲于十六年前早逝,当年他十岁,二弟六岁,三弟才学会走路。
十三岁那年,听说自己多了个妹妹,是父亲在南边工作时,遇到的绕指柔。
也是在父亲抽屉里的照片里看过,完全不同于北方的女子,温柔似水,生了孩子的人却还眉眼里透出娇俏。
正值父亲从那帮老头子手里抢实权,只想等着尘埃落定后风声过去再迎进家门。
母亲已去三年,贺毅阳完全理解。
谁知,那位生育后一个半月,这边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还年轻的父亲被逼得紧,又不肯妥协,一时僵持。
隔壁聂家又突发变故,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那阵子天都是灰的,大院里除了各家孩子都不见人,安保数量比平日多加了两倍,进出都被牢牢护着。
据说是那位产妇抑郁,又因局势混乱,父亲也忙地朝不见阳,两人联系骤减,产妇半年内瘦到皮包骨头,抑郁也加重,引起一系列并发症,终于在这边才稍稍安定下来之前就去了。
那边是南边有头有脸的徐家,老爷子忍不下独女仙逝的气,硬是不准父亲将亲生女儿接回。
除了父亲仅有的几次赴苏探女之外,更多的时候,贺家男人们都是通过照片看到这姑娘一点点地长大。
徐家老爷子去了,父亲只抽了一天去吊唁,没时间长待,把贺毅阳留在那帮着操忙丧事,顺便接回这朵开于江南水中的花。
车子终于在天昏昏之前回到大院。
在偏后的联排栋左边停下。
车刚停稳,就有人在司机动作之前将车门打开。
“哥!”
老二贺毅溯把头凑进车内又被大哥打开,还是不死心地将头往前探。
“先让我下车!”贺毅阳终于忍不住,斥了弟弟一句。
贺毅溯这才嬉笑着让开。
贺一容穿着白裙出来的时候,贺毅溯就在边上盯着她。
小姑娘也不怯,面无表情地回视他,圆圆的漆黑的眸子像玻璃弹珠那样发亮。
倒是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