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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闭目思忖一会儿,说:“绝不能把玉哥儿送到军中,把玉哥儿挪到外书房的院子住,你亲自盯着他。至于摄政王……无论他说什么,既不要答应,也不要推脱,总之先拖着。”
蔡攸边听边点头,见没有别的吩咐,便辞了出来。
母亲所说固然有理,也是百年来英国公府安身立命的根本,但国公府的圣眷是每况愈下,一代不如一代。照此下去,降等袭爵是难免的,三五代之后,蔡家的爵位没了也说不定。
因为不站队,往往也意味着你不够忠诚,官家自然看你淡淡的。
在朝堂上混,什么都比不过站队重要,想要往上爬,想要荣宠不衰,就必须站队,还必须站对。
本来没什么好选的,就太子一人,结果官家谁的劝谏也不听,愣是给谢寒江封了摄政王,太子监国的旨意下发后,立马把摄政王召回京。
朝中的局势顿时变得微妙。
谢寒江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京,他对此人的了解也仅是“冷静自持,骁勇善战”,外加一个“凶残”。这些片面的说辞显然不足判断一个人,于是他悄悄问了边防军的旧友。
那人思索良久,告诉他这么一句话:但凡谢寒江想要的,就一定会抢到手。
就是这句话,让蔡攸犹豫了。
谢寒江从未表现出对大位的渴望,但谁也不敢肯定他不想当皇帝,自己总不能傻不愣登去问他:诶,小舅子,皇位你要不啦?
官家是越老越喜欢玩帝王心术这套,谁知道真是龙体不虞,还是躲在后头看戏!可怜他们一帮朝臣,
再一想田氏油盐不进的泼辣劲儿,蔡攸愁得头发都快薅秃了,本来就堪忧的发际线更是雪上加霜。
真是人到中年三大愁,悍妻弱子和秃头,唉!
这时候烦恼的不止蔡攸一个人,顾云落也躲在屋子里发愁。
因老夫人亲口吩咐,下人们干活分外麻利,晌午刚过,衣料就送到了顾云落这里。
那真是顶好顶好的丝绸,托在手里像是一片云,展开来看像是一汪水,清风拂过,上面的蝴蝶仿佛活了,抖动着翅膀,绕着一朵朵盛开的花在飞。
这样的料子,穿在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好看。
顾云落却高兴不起来。
国公府接了李夫人的请帖,反之国公府摆宴,李夫人肯定也会过来捧场。那她就不可避免与李夫人碰上。万一她在国公府的消息传到李仁耳朵里,那就麻烦了,得想法子避开。
苦主倒要躲著作恶的。
顾云落苦笑着叹息一声,父亲曾说,和当权的没道理可讲,除非你比他更有权势,他才愿意坐下来和你讲道理。
那时她小,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悲哀。
小龙团茶的事一出,她已把两位夫人连带管事媳妇统统得罪了,更要小心行事。装病肯定不行,她没钱贿赂郎中,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疑心。现在也出了孝期,要是硬说不去,难免被当成拿乔,闲话只会多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