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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栾亭叹了口气,伸手抹了他眼角的眼泪,低声道:“我知道他对我并非无情,我们从小到大的情份,我到底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他有情无情,我也看得出来。”
秋祁粗鲁的抹了把脸,追问道:“那您为何……”
殷栾亭却狡黠一笑,道:“我就是要让他不好过啊,我在他对我尚有余情时抽身而退,他在安心的同时反而忘不了我,等我一死,你就带着我的骨灰回去报丧,他心里定不会好受的。”
他在秋祁惊诧的眼神下微微抬起下巴,表情“阴狠”的道:“我殷栾亭,从来都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我一早就对他说过,若他将来让我不好过,我定然还他百倍,他莫不是以为我说的是玩笑话?我说到做到。”
秋祁的嘴巴微微张开,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可您……您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而且……而且您何必做的这么绝呢,皇上他……你们当时未必没有转圜……”
殷栾亭的表情垮了下来,又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永安临死时说,自古君王多猜忌,容太后、我娘、北域王,还有你,很多人都提醒过我,让我不要那么放肆,要记得君臣之别,本就功高震主,还插手政权,必然会让皇帝不放心的。可我一直坚信,我们是不一样的,他待我,是不一样的。
你说,我是整个大宣的英雄,可我其实原本并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在看到边疆百姓时,我确实心存怜悯,我也愿意保卫河山,可是能让我如此奋不顾身的原因却并不止于此。
一开始,我出京远赴战场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为一人稳固政权而已,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普通人而已。”
殷栾亭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那颗长得欣欣向荣的小梨树,声音低低的道:“其实他比起其他君王来说,已经很好了,历代功高震主的臣子一旦被君王所忌,必然是要除之方能安心,可是他,在疑心我时,却说可以把江山送给我……呵呵,我是不是该偷笑的?
可是秋祁啊,天下人可以说我残忍暴戾,百官可以说我有不臣之心,我都能一笑置之,可只有他,唯有他不能对我心存怀疑。
他若疑我,那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我的那些坚持、我的初衷,不就都变成一场笑话了吗?
我哪里想要什么江山?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懒得很,恨不能每天都蒙被子里睡大觉才好。他说想要我‘真心实意’的留在他的身边,可他怎么不明白,我这些年忙忙碌碌,刀山火海的一刻不得闲,想要的,就是想要和他有几天安稳日子而已啊。”
殷栾亭肃了脸色,面无表情的道:“并不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转圜,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去转圜。我殷栾亭也有自己的骄傲,既然他不明白我,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