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是夜，宋临敲响我的殿门，我应了一句话，直接吹灭了灯。
黑暗中细细索索的声音传来，他是惯会使刀的，轻轻一插一挑，门闩掉落。
宋临扔掉外袍，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侧头闻了闻，是夜的风雪味，干净得一如从前的少年。
他将头窝在我的脖颈，“姐姐，怎么不理我？”
他勾起我散落的发丝，指尖在发与发之间缠绕。
“姐姐，你看见了么？纵使是那天上月，我也能摘下来。可惜那永宁公主是个不会说话的，只配留着当个低贱的婢女，不能送给姐姐当礼物了。”
留下永宁真的只是为了我么？
“姐姐，你最应该懂我的。前朝残留那几个老不死背地里如何议论我们你是不知，说什么乱臣贼子，粗鄙贱民。如今我新政刚立，偏偏动他们不得，等到我根基稳固，他们一颗脑袋都留不住！”
“你知道我气的不是这个。”
“你说永宁？....”他顿了顿。
“人人都骂我小人得志，鸡犬升天，我将他们最尊贵的公主贬到泥里，让他们看看如今这天下，谁是主人！”
“立威的方式很多，你早荣登九五，来日天下自会为你证明？”我暗叹一声，耐着性子劝道，“你不该这样折辱一个女子。”
“那我应如何？”宋临嗤笑一声，“难不成供起来？谢宛你疯——”
“杀了。”我应声打断他，“你自不必留前朝隐患，女子们也落得清白。”
“什么？”宋临愕然怔住。
“怎么，杀前朝遗老杀得？杀前朝公主不舍得？”
我未给他留一丝情面。
宋临与我一起长大，如同蛔虫一般。
他太了解我了，了解到一种令我都觉得可怕的地步，我亦然。
他沉默下来，许久后开口：
“礼部已递交新皇登基即立后大典，今后你将是魏朝最尊贵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呵，相伴二十年，我竟从不知我想要的是一个皇后之位。
“那狗皇帝呢，你也要如她所愿留着性命？”
“杀！尸首悬挂城门口三日。”他抬眸，与我视线交织，瞳仁里是同样浓烈的仇恨，“姐姐，爹娘的仇我不会忘。”
大周的狗皇帝，苛政残暴，阿娘死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曾合上，我不信宋临会忘记...
多少午夜梦回他钻进我的被窝握住我的手入睡。
不报此仇，那些冤死的亡灵日日夜夜都会悬在他的眼前，永不闭眼。
或许，我要信他，这泼天的富贵与荣华，难道能抵得过灭门之恨吗？
“十天，足够你为她找一个好去处。”
见我松了口，宋临侧身过来，他环住我，像小时候那样，捏我的衣角。
“姐姐，你发过誓的，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