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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不说也猜得到,张家大院成了一栋死宅,仆从丫鬟尽数遭祸,张员外也毙命狼口。但不幸之中也有万幸,张员外的六个女儿已经出嫁多年,除了二女儿早亡之外,其他的几个女儿照例在夫家过年,避过了祸事。八岁的张鸣九被他驯养的金雕救下,虽未致命,却也被狼弄得一身重伤,若不是那条狼在行凶之时,尚未将张鸣九的救命之恩全数忘却,迟疑了一下,给了金雕救主的机会,怕是连张鸣九也难逃一死了。
疼——这是张鸣九醒来之后的第一个感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皮肉被撕裂的感觉,让他不禁呻吟出声。
“老舅,老舅,您醒啦。诶,别动别动,小心碰到伤口。”
熟悉的声音想在耳畔,张鸣九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好半天,他才依稀认出,那是他二姐唯一的儿子,姓马,名鹏飞,小名叫栓子,三十好几,是个庄稼汉。父母早逝,他很小就寄宿在外公家,租种张家的田地,可以说是看着张鸣九长大的。他为人老实本分,但性格过于懦弱,即便有张员外的照顾,还是免不了常常受人欺负,张鸣九出生后,张员外派他贴身伺候,实际上也是给他找个靠山,如是几年,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前天一早,他出门给张鸣九淘换好玩儿的东西,正午回家时,走到院子外就闻到里面一片血腥味扑鼻而来,推开门一看,当时就吓得腿肚子打颤。好不容易壮着胆子走进去,翻检一番,才发现满院上下,只剩下张鸣九一个人还活着。
金雕在头顶盘旋,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离张鸣九不远的地方,那条行凶的恶狼,已经被金雕撕成了碎片,五脏六腑被搅得稀泥一般糊在地上。
见张鸣九半天不吭声,马鹏飞以为他疼得厉害,赶忙拿起一旁尚未收拾的药瓶,给他重新上药。张鸣九扭头面向里侧,依旧是一言不发。
年少的张鸣九已经从马鹏飞断断续续的唠叨之中,知道了家中的灭门惨状。他无法原谅自己,就因为自己的固执,阖府奴仆尽数丧命,老父亲也被恶狼咬死,一想到这儿,年仅八岁的他不禁想到了赔命。
“哎哟!小祖宗,可不敢玩儿这个啊,小心伤着。”
马鹏飞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进屋子,正看见张鸣九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碎瓷片,正对着自己比比划划。马鹏飞吓得差点儿把那一碗药扔到地上,放下药碗,赶忙跑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哄着,半骗半抢的把那块碎瓷片从张鸣九的手中取下,这才松了口气。
“老舅,来,吃药了。”张鸣九身上到处是伤,不能挪动,连靠坐都成问题,马鹏飞只得让他躺在床上,更加小心的一勺一勺喂,生怕呛着他。
张鸣九倒是听话,让张嘴就张嘴,让吃药就吃药,但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马鹏飞看在眼里,疼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