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浩走到家宜对面,盘腿坐下,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玻璃小瓶子。瓶子很小,只有小指的指甲大小,瓶子里装着几粒紫色的东西,瓶口系着一条紫色长绳,花香就是从小瓶子里传出来的。
“很可爱的瓶子,里面装的是熏衣草吗?”民浩问。
“嗯,”家宜轻轻地说,“是熏衣草的种子。”
“种子也有这么浓的花香?”
“这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不知道爸爸用什么方法做的,可它就是有花香味儿,而且好多年了都是这么香呢。”家宜轻快地说。
“你妈妈很喜欢熏衣草吗?”
“嗯,熏衣草是妈妈最喜欢的花。”
“这种麦穗一样的小花其实并不是很好看……”
“但它有魔法般的香气,”家宜急急地打断民浩的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妈妈说的。你见过阳光下大片大片的熏衣草花田没有?你见过的话就不会觉得它们不好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正是它的香气才让它有这样的魅力,才让人觉得它很可爱。”民浩微笑着解释。
家宜看着手中的小瓶子,想了一会儿,说:“你去过日本北海道的富良野吗?小时候妈妈带我去,漫山遍野全是紫色的熏衣草,空气里也都是它的味道。”
“你很喜欢你妈妈?”民浩指着小瓶子问。
“可是妈妈已经不在了,”家宜慢慢地说道,“妈妈有心脏病,医生劝她不要生孩子,但妈妈仍是努力地把我生下来。五岁的时候,妈妈病情加重了,爸爸用家里全部的积蓄送妈妈到日本做手术。手术以后,爸爸带我和妈妈去了富良野,那里有很多很多熏衣草,山谷里原野上,到处都是。妈妈很高兴。我以为一切都好了。但是五年以后,不知为什么,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了,爸爸马上把妈妈送去日本……他们两个人一起离开家,回来的却只有爸爸。”家宜握紧了瓶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鼻尖轻轻地抽动起来,“爸爸把妈妈葬在富良野的花田里,只带回来这个瓶子。”
民浩默默地看着家宜。家宜低着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紧紧地绞在一起,说:“我对妈妈说过,长大了我要学医,专门医治心脏病人。我要做一个最最出色的医生。可是现在……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很努力地去做每一件事,但却从来没有令人满意过……”
民浩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家宜的头,家宜“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谁说你是那样差的?”民浩温柔地说,“你很善良,很活泼,哪怕是第一次和你见面,也不会让人感到拘束。和你相处,觉得很轻松,自在,很快乐,就算是心情不好的人也会被你的开朗感染,变得开心起来。你怎么可以说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呢?熏衣草的香气使它显得美丽,你的善良、开朗也是你的香气,让你周围的人深受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