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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珑出生在一个叫白家村的地方,出生前,家中已经有四个女儿。
大姐白春花,二姐二丫,三姐四姐是招娣来娣,到生她前,她娘喝符水求秘方,家中供起几位大仙,她爹请来道婆,做法,保胎,还给大姐二姐改了名字,这样降生的白珑注定是失望、厌烦、忽视的存在。
她从有记忆起就在找吃的,找一切能进到口里的,虫子,草,蛇,树根,老鼠。老鼠是最好的,因为鼠洞总藏着粮食,只要找到老鼠就可以挖鼠洞。
她忙忙碌碌,幼小的身子也像匍匐原野的一只幼兽,填饱肚子和不被冻死就是生活的全部。
大约是因这样,她还不会说人话时,已经生出某种敏锐的感知,比如总是眯眼盯着她的老人——后来才知那是她奶奶,老人从她下生就想槌死她,
用木槌,在家门口必经的小路上,槌得惨烂,这样再托生的丫头片子就会被吓住,不敢再往她家托生。
她敏锐得躲避她。
再比如,那个在她家门口跳大神,说‘煞星!这是个煞星!本来你肚里是儿子,被她夺了胎体才下生,她就是个煞星’的神婆,她知道她是个骗子。
家中供奉着许多路大仙,也从未降临过。
直到她七岁——那一年,村子灾荒了许久,终于决定烧一个人祭给老天,她被定为人祭,她逃跑,被抓回来,被断了腿,捆住手脚,她以为要死在柴堆里,她的师尊云翠真人就是那时出现……
她在心中恍惚回想云翠当时的样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仙人,而今十年过去,第二次……
她又见到了仙人。
她在修仙界已见过诸多皮相甚佳的修士,可这般惊为天人的感觉,仅只这两次。
就好像花草树木,雾雨云虫,花就是花,树就是树,这没什么可纠结辩驳,当她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觉得他就是仙人。
如实,她有一会才回神。
回过神,记忆里最后那道白色人影便和眼前人重合起来,“是他……”
她起身,慢慢向他靠近。
这时才注意到更多,比如他的头发其实银中带灰,长而凌乱,他身上的单衣也不是法衣,像寻常凡人的亵衣,松松垮垮,看起来不合身,而他的皮肤白,但却不知是头发还是旁的缘故,这白里隐透出一丝灰,——这在旁人身上是死气颓败,然而在此人身上,她只觉一丝非人的……美异。
他怎么了?
为何不醒?
他应比她强大,应早觉知她的靠近。
他是谁?
诸般思绪,她忽觉一丝异感,就好像,就好像她与眼前人……有着某种连系,那是种很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直觉,令她没有缘由的停步,抬手,然后就在自己的手腕间,看到一圈墨绿契纹,结契了……
她没有任何停顿地,上前,揭起他宽大的白袖,就见那皮肉肌骨都恰到好处的一只手,腕间赫然相同的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