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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他未应声,我也不在意。
擦肩而过时才听见他的声音,“苏锦玉,你看,我做了太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永远也比不上他。”
那声音很轻,喃喃开口飘在风中又随着雪花融进土里。
宫道上除了熟悉的人,又多了许多新面孔,见着我对我微微行礼。
我爹是镇国将军,她们见着我时言语中不乏激动。
我踏着松软白雪行至长宁宫,宫门前积了薄薄一层雪。
门内寂静无声,连年不散的苦药香也像被雪重刷干净了似的。
雪花落在眼上,我不由一个晃神,等缓过劲来,除了偶尔飘落的雪花,空气中什么都不剩。
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淡淡的苦药味似乎还有一缕未散净。
我攥着一沓药方,抵着门,眼泪再也止不住。
9
六殿下去世一月余,我向皇帝请辞从父出征。
临行前我去了趟清安寺。
上次和六殿下来时还是暮春,如今隆冬大雪,寺内鸣声已断,像裹了一件素白丧服。
主持看见我时沉默许久,半晌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低头:“施主节哀。”
我回了一礼,“可否领我去福树看一看?”
主持点点头,将我带到福树下。
枝丫上落满了雪,福牌上的字迹大多已不清晰。
有一处树枝被风雪压弯折断歪倒在地上,上面挂着一个福牌。
熟悉的字迹令我顿时愣住。
是那日我们一同写的福牌,六殿下将它挂的极高,我当时瞧不见,便放弃了。
上面字迹斑驳,但依稀可见执笔之人一笔一画写的极为认真。
“愿玉儿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他说只求了一愿,未曾想到头来万般皆成妄。
他自己尚未长生。
我将福牌带了回去,与他送我的种子一同埋在树下。
我拒绝了所有世族的提亲,请求皇帝准许我同父亲一同守在边境。
走时我带走了一株小玉兰。
边境苦寒,风雪几乎未停过。
小玉兰长势不好,耷拉着脑袋病恹恹的,没几日便死了。
我将它葬在风雪下,想着应会随着这寒冰永埋地下。
漠北边境安稳如常,不时虎视眈眈的露个脑袋
阿爹骑着马,将军旗狠狠插在地上,他们又被吓得屁滚尿流。
上京不时有消息传来,皇帝病重,四殿下不日将会成为新帝。
一夕之间改朝换代,不知宫里又要起什么风云。
不过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在边境待满了三年,春风绿了便等隆冬,饮惯了风雪。
直到新帝上位,年号一朝改换,才跟着阿爹回了京。
上京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苏府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我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回忆着府里的点点滴滴。
突然间瞥见了什么,我愣怔了好一会,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冲进房内取出一个水壶。
阿爹被我吓得一激灵,“丫头!动静小点,阿爹一把年纪不能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