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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已经快要忘记上次吃糠米饭是什么时候了,苦菜窝窝头是真香啊,甜菜根也好吃,有些草根也是甜的,她要是能找到甜草根就好了,哦,这个想法太奢侈了,得赶紧换个实际的,让她能找到一丛绿草可以嚼一嚼的就好了,就算是苦的,好歹嘴巴里有点味儿……
好饿啊,好饿……
寻了好一会,玲珑什么都没寻到。这也在情理之中,若是这片土地上有什么可以吃的,早就被前面过去的一批又一批的流民吃干净了。她累了,没有力气再翻动石头了。
玲珑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突然听到石子动的声音,一只低头垂尾的赖皮狗幽幽地盯着她看。玲珑拼着力气跳了起来,拿起石头就追了过去。癞皮狗看到玲珑能动,夹着尾巴赶紧跑了。昨天才被玲珑抢了吃的的癞皮狗,知道玲珑的厉害。
癞皮狗落荒而逃之后,玲珑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她是没有力气的,可是不能让这畜生知道,畜生也是会吃人的。
好饿啊,好饿……
玲珑呆坐了一会,下定了决心,往回走。
老人还是一边紧紧地抱着她的孙子,一边喃喃自语。
玲珑取走了老人手中的黑馍馍,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馍馍,玲珑拿起了一块石头,在地上刨了起来。她知道把如果男孩给埋了,这老人就不会执着在这里,就和她一样。当初也是因为樵夫将母亲给埋了,所以她才可以离开那个山谷。
就像樵夫拿走了母亲发髻上的珠宝,她也可以吃原本已经给了嬷嬷的口粮,这是公平的。
她不懂得什么叫做入土为安,只是觉得只有这样做了,活人的心才不会被死去的魂灵牵挂。
“嬷嬷,咱们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再呆咱们都要死了,”玲珑一边刨着干硬的土地,一边劝说着老人,她也不知道老人是不是能听得进去,“咱们光哭有什么用?哭不来老天下雨,哭不来可以填肚子的树根嫩草,也哭不活你那些死掉的家人啊。死了的人老天也无能为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宝娃死了当然很可怜,但是你怎么不往好处想呢?现在还没有那些敢吃人的流民过来,咱们才能顺利把他给埋了。还有啊,咱们可以把他埋在那个很深的坑里,倒了很多土,且把地夯实了,野兽刨不着,别人也不会知道那儿埋了人,不会有人偷尸体去吃的。再说啦,我们在坟头已做了记号,以后有机会还能回来收敛他的尸骨,不会让他一直当孤魂野鬼的……”
老人依然面目呆滞、无动于衷,玲珑叹了一口气,也不指望老人会过来帮她,继续刨起了土。
玲珑没有力气,刨一会歇一会,直到傍晚才挖出了一个勉强可以放进男孩的土坑。玲珑怕埋得浅了被癞皮狗刨出来吃了,所以一直到深夜,男孩的墓穴才算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