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串钱，这是可以买一套新衣服的钱，换来三妹爹一身穿旧的短打。
成砚穿上，脚踝和手腕都露出长长的一截，但是好在有了衣服蔽体。
“这次我真的去采药了。”
沈清荨也不敢走远，只在屋子不远的后山处采集一些常见不值钱的草药。
秋高气爽，微风徐徐，心中因为想起程宣而激起的波澜终于平息。
“肯定会忘记的，再过段日子就好了。”
他是前途无量的榜眼，更是王大学士的乘龙快婿，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天。
而自己呢？入过奴籍的农家女，在这三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个小丫鬟的吃人的世界，卑微若尘。
但是这卑微，是世人眼中的；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即使为了爱情都决不会退步。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沈清荨轻轻哼唱着前世的歌词，伤感随风散去。
她蹲在地上，用小齿耙浅挖细翻，仔细挖着发现的一小丛半夏。
一文钱，一文钱，又是一文钱……她心里默默念着。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抹淡淡的酒气，沈清荨嗅觉异于常人，立刻警醒地四处看去。
“谁？”没有发现人，她更觉毛骨悚然，壮着胆子呵斥一句。
成砚的身影慢慢从树后出来。
见到是他，沈清荨怒气冲冲地道：“你跟我来干什么？都病成那样了，是不是想死？”
成砚脸上看不出表情，“我怕山上有野兽。”
他声音并不高，却震得沈清荨立在原地。
原来，这世上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乎关心她是否遇到危险。
心中感动，面上她却不显，嘟囔道：“这么近的山上，哪有什么野兽？”
山中风凉，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沈清荨把挖好的半夏和小齿耙扔到背后的竹筐里，拍拍手上的泥土：“剩下的还小，再让它们长几天。”
走到成砚旁边，他伸出手拉住清荨的竹筐。
清荨拒绝：“别逞英雄。等你好起来，不帮我干活都不行！”她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伸手指着旁边的刺槐树道，“到时候不听话就用这个打你，哼！”
“你不会。”成砚笃定地道。
沈清荨：“哼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七十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她在前面走着，成砚在后面跟着，走路一瘸一拐，破坏了他身上硬朗的气质。
走到山下河边的时候，沈清荨停下，蹲在河边洗药材。
河里有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在摸鱼虾，还有一些妇人在洗衣服，说着张家长李家短，不时呵斥着不让几个孩子往水深的地方去。
沈清荨离他们远远的，成砚站在她身后，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哎，那不是沈家的小花儿吗？她身后的那个瘸子是谁？”有长舌妇道，声音很大，根本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薄和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