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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知礼嘱后厨上“西湖醋鱼”“东坡肉”及“龙井虾仁”:“来了杭州没道理不吃点当地特色美食,你说是吧江雁宁。”
江雁宁却兴致缺缺:“你吃吧,我要一碗阳春面就好。”
齐知礼狐疑地看她一眼,这姑娘时时刻刻精神足透,提起看西湖不知何等激动,怎么此刻是这副反应呢?随即又想起她说房费餐费的事,不由哑然失笑,由得她去了。
1941年12月3日晚 18点35分
新泰饭店。
齐知礼在服务台借了电话打给汪品夫,对方急匆匆问他:“江雁宁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就是来和你说这个的。你那爱徒可真是能折腾。”齐知礼笑了一声,把事情草草讲了一遍,“那可不是动如脱兔,是动如疯兔啊!”
汪品夫笑出来:“小姑娘活泼是活泼点,人还不错,爱憎分明知进退,不算难缠。”又说,“人你是拐出来了,我可千万拜托你,杭州不比租界,你得多看着点,把人安安全全带回来啊。”
“是是是。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哟。”
汪品夫也不多谈闲话,问他正经事:“怎么样,梅勇宪那边有消息没?”
“委员会我一来就去过,门得严严实实的,等明天吧,明天我起早再去。”
“行,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好,你先休息吧。”齐知礼挂了电话,转而拨给谭为鸣,问银河街动迁事宜:“为鸣,怎么样,他们肯不肯搬?”
“哪里肯。上午我又去了一趟,他们一齐堵住我,真是软硬兼施。”他苦笑一声,“冲出来两个大汉,捋起袖子说若是非要拆银河街就别怪他们动手了。”
齐知礼皱眉怒道:“真真是刁民!”
谭为鸣啼笑皆非:“刁民倒不算可怕。最怕的是热情的老阿姨。连说带推地拉我去她家里吃饭。”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真是家徒四壁,缸里最后一点白米拿出来给我蒸一碗饭,又替我炖颗鸡蛋,再到街口买二两卤肉。自己不吃,就看着我。说家里两个儿子都死在抗日战场上,消息传来,老头子一口气没上来就走了。小儿子还没结过婚,大儿媳妇改了嫁,留下个四岁的孙子。祖孙俩相依为命,说就靠着这房子遮风挡雨,声泪俱下。”
这话谭为鸣说起来尚算云淡风轻,但齐知礼握着听筒一时无言。
“为鸣。”齐知礼沉声道,“该给的补贴一分都不要少。你是知道的,无论如何,大小姐是一定要救的。”
谭为鸣点头称是。世人都要尽一切努力护家人周全,家徒四壁的老太太如是,腰缠万贯的齐家亦如是。对错之分?未必有对错之分。
1941年12月3日晚 21点25分
夜来无事,二人早早睡下了。
只是齐知礼记挂知慧,又不晓得明日一早能否去委员会寻到梅勇宪,即便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眠,兀自对着窗外月亮思绪万千,许久才渐渐泛起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