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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袭今天七十一岁,是曹嵩是同乡,都是沛国谯县人,但彼此素无来往。他历任少府、大鸿胪、太仆,九卿当了二十多年,资历极老,却总是与三公失之交臂,差一步怎么也升不上去,其中的奥妙无人能解。直到不久前,胡广晋为太傅录尚书事,他才补上太尉的缺口。这个人以处事干练而知名,除了公务一概不管不问,更是从不曾主动登别人家门的。
“太尉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曹嵩诚惶诚恐。
“巨高,这是你家,应该我见礼才对。”闻人袭站起来谨慎还礼,“老夫来得鲁莽,曹大人您恕个罪吧!”
俩人愣了半晌,饶是曹嵩精明绝顶却怎么也寻不到话头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失礼赶忙请他坐下,“您快请安坐……今日里亲临鄙舍,不知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唉……”闻人袭没说话先叹气,“老夫活了六十多也没这么窝囊过。”
“太尉大人何出此言?”
闻人袭为官一辈子从没主动造访过什么人,根本也不晓得怎么开口求人,木讷了好半天才说:“老夫……老夫求你办点儿事儿?”
曹嵩差点儿没趴下:堂堂三公说的这叫什么话?嘴里还得回话:“大人说的哪里话?要折杀下官吗?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好吧!”闻人袭答道,“我就直说了吧,你帮我跟王甫通通气,想办法罢了我的官吧!”
“啊?”曹嵩糊涂了,天底下只有求人升官的,哪儿有求人罢官的。“您、您这是怎么了?”
“我根本没想过当什么三公,先帝爷几次要升我为司徒我都辞了……老夫实在是个迂腐人,叫我埋头办具体的差事还行,当这么一个太尉我实在是不合适,这回是胡广硬拉我上马呀!”闻人袭打开话匣子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我来不了,有时还得跟些个武官打交道。我也老了,早想回家抱孙子了,这里的烂摊子我不想管。”
曹嵩这才听出点儿眉目来,暗自觉得好笑,却一脸正颜地说:“太尉大人您老人家身体康泰胜似壮年,怎么老是言退呢?再说您就是想退,直接找太傅说不就成了?”
“胡广不让我走,他跟我抹稀泥;上疏皇上又不许,硬是架着我不让走。朱砂不足红土为贵,窦武一案死的死罢的罢,他这不是找不着俊人拿我充门面吗?”这话一点儿不假,现在朝臣中除了胡广就数闻人袭资历最老。
“那您也没有求人罢官的道理,从古至今哪儿有这样的事。老大人您想左了,下官说句粗点儿的话,您只管享您的福,朝廷的事情想管就问问,要是懒得管您在家里一躺睡大觉又怎么了?以您的资历您这岁数,谁还敢说个不字?”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些事不是躲得了的。”闻人袭捋了捋雪白的胡须,从袖子里掏出一纸帛书来,“你看看这个……千万可别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