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季艺踟蹰无措时,门外突然传来“嘭”一声,像是门被重重地摔合上的声音,紧接着,她就听见了姑妈哭号着的那一句——
“卓全,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姑妈哭了。
隔着一扇门,季艺听得清清楚楚,咒骂声都消弭了,房外只剩下姑妈的哭声,幽怨凄苦。
记忆里,姑妈不曾如此狼狈过,哪怕只是一句低声下气的话都未曾从她嘴里吐露。因而,即便此刻听着她悲恸的哭泣声,季艺脑子里的想象仍然未能勾勒出她的伤悲,于是错愕着的季艺便更无助起来。
可彷徨间,她还是开了门。
此时,姑妈正披头散发地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强势,而门口外零落着枕头、玻璃碎片、陶瓷碎片,以及姑妈曾惜之珍贵的首饰。
许是季艺开门的动作很轻小,沉浸在悲痛里的姑妈仿佛毫无知觉。
直至她走到姑妈身旁,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姑妈,你,还好吗?”
姑妈才有了反应,但惊诧过后,填满表情的就只有恼怒和羞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姑妈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吼道:“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半夜不睡觉起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季艺,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凶觉得我管着你不过是为了你爸留下来的遗产,但是,季艺,我要是跟你姑父离婚了,你就是孤儿!”
“孤儿”两个字,一下子就触及了季艺的伤心点。
难过在心里酸涩着,瞬间就化作氤氲,迷蒙在季艺的眼里。季艺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与姑妈计较,只是吸了吸气,俯下身子,便去扶姑妈:“姑妈,天气凉,你这么一直坐着很容易着凉的。”
然而,季艺的温柔却没能被姑妈接纳,只见她猛然甩开了季艺的手,继续用恼怒的口吻吼道:“我不用你管!”
就在这一瞬间,毫无防备的季艺往旁边踉跄了下,肩膀撞到了墙壁上。
紧随着,一股刺痛酥麻了整只手臂。
而向来粗手粗脚惯了的姑妈却对季艺的受伤毫无知觉,对她而言,她不过是用正常力度推开了季艺罢了,甚至看也没看季艺一眼,她就直接起身然后进房。随后,在房门“嘭”一声关上之前,她并不忘吩咐季艺:“不要多管闲事!”
季艺摸了摸肩膀,刺痛感仍在持续着。
她微微叹气,无奈地蹲下身,用一只手开始收拾起地上的零碎东西。一直收拾了许久,直至夜半三点多,她才重新回到房里。
这一夜,季艺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踏着上课铃抵达教室的聂漫欣一坐下,就看到季艺一副精神不佳的模样,随即便半是八卦半是关心地问了起来:“你昨晚做贼去了?”
季艺闻言,只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
仿佛从季艺的笑容里察觉出了落寞和无奈,聂漫欣狐疑地看了看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时,负责这节课的教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宣布开始讲课,于是她只好将半张着的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