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叫我的,全天下就只有一人:董婶。
董婶名叫董文翠,是我的远房堂婶,今年六十三岁,瘦高个子,高颧骨,深眼眶,褶子脸皮,两只眼睛和嗓门一样大。董婶的嘴巴在村里是名牌产品,一吆喝,卖的全是山货。
我抬头看时,见前面十来步远,董婶正挑了副空担子站在路边,不等我跟她打招呼,便朝我高声道:“狗日的真的是娟啊!你怎么还在路上走?”
我苦笑回答说:“婶,我这不刚回来嘛!”
董婶焦急地道:“你别回家了,赶紧去县城医院吧!我刚从县城卖菜回来,碰见你老汉,看他匆匆忙忙的,问他搞啥子名堂,他说玉树捅了一个叫刘军的同学一刀,划破了心子尖儿,流了很多血,从学校到医院,一直人事不醒。你妈老汉都去了医院。他还说,刘军那里抢救还没完,刘军家亲戚便跑到医院,找你妈老汉讨说法,结果,你妈一急,又在手术室外晕倒球了,说是什么高血压导致鼻出血,我也不球太懂。你赶紧去吧,千万别耽搁,你妈老汉那么大岁数的人,我真怕他们折腾不起!”
董婶一番话,听得我心惊肉跳,惶恐地问:“婶,你、你说的是、是真、真的吗?”
“你老汉亲口跟我说的,婶没添半句假话!我还见他额头上有伤呢,估计假不了——”
我心头“轰”的一下,跟遭了雷辟似的,顿时呆了,行李也滑落到了地上。我想哭,却哭不出;想喊,更发不出声,只有眼泪发疯地涌出眼眶,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董婶见状吓了一跳,慌道:“娟,你别哭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
我心里乱到了极点,也痛到了极点。但我还算明白。正如董婶所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对董婶说:“婶,你放心吧,我没事!”
“你真没事?”董婶明显不放心。
“真没事!”我咬着牙,将行李提起来,递给董婶,只留下随身女式包,央求道,“婶,快下雨了,你赶快回去吧。这是我的换洗衣服,求你帮我带回去——”
“娟,你、你可要想开些!”董婶接过行李,不无担心地说。
“嗯。”我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想哭……